男女主角分别是萧胤魏沅箬的其他类型小说《萧胤魏沅箬写的小说倾尽家财送他成权臣,他却灭我满门》,由网络作家“乔栩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尽管大家没有当着裴烨的面议论什么,但裴烨自己心虚,哪怕那些人随意一个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太多。总觉得这一群人正在交头接耳地嘲讽他,鄙视他。因而,他此刻的脸,阴沉可怖,却又不好当面走人。他要是敢在镇国公老太君的寿宴上走人,就是明着得罪镇国公。现在的裴烨可不是上辈子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今日赴宴的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相比之下,魏沅箬的心情好多了。她坐在席上,好心情地拿起一块糕点地递到嘴边,刚咬了一口,便感觉到一双目光落在她身上,尽管她没去看,都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抬眼,循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恰巧撞进了那双不起波澜的墨色瞳仁之中。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魏沅箬面对这样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时,依然会下意...
《萧胤魏沅箬写的小说倾尽家财送他成权臣,他却灭我满门》精彩片段
尽管大家没有当着裴烨的面议论什么,但裴烨自己心虚,哪怕那些人随意一个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都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太多。
总觉得这一群人正在交头接耳地嘲讽他,鄙视他。
因而,他此刻的脸,阴沉可怖,却又不好当面走人。
他要是敢在镇国公老太君的寿宴上走人,就是明着得罪镇国公。
现在的裴烨可不是上辈子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今日赴宴的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相比之下,魏沅箬的心情好多了。
她坐在席上,好心情地拿起一块糕点地递到嘴边,刚咬了一口,便感觉到一双目光落在她身上,尽管她没去看,都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抬眼,循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恰巧撞进了那双不起波澜的墨色瞳仁之中。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魏沅箬面对这样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时,依然会下意识地避开。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好歹她把人家定成下一任目标,这动不动就被他的眼神吓到,以后还怎么相处。
于是,她收起了回避的心思,直视着萧胤的视线。
这一下,反倒是萧胤愣住了。
显然,他也没料到魏沅箬之前每次见到他都心虚得躲避他的眼神,这会儿倒是敢直面他。
见魏沅箬眼角笑容潋滟,对他轻轻一颔首,尽管动作并不十分明显,但萧胤也注意到了。
他愣怔了半秒后,唇角勾了勾,也轻轻点了一下头。
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并没有被人察觉。
这个时候,下人们已经端着菜肴陆陆续续放置在每一位宾客面前。
国公府的宴席,每一样菜式都是一人一份,量小却精致,甚至那些本身油腻且腥味重的食材也在大厨们的精心烹调下,看上去让人食欲十足。
即使是作为孕妇的李静姝,面对那些猪蹄,河鱼之类的菜都没有出现半点妊娠反应。
上辈子,李静姝自然是成功得瞒了过去她有孕的事,但这辈子,就不一样了。
看着李静姝大快朵颐的模样,魏沅箬的眼底生出几分玩味的光。
就在李静姝夹起一块软糯香浓的猪蹄肉放进嘴里时,一粒极小的花生米从魏沅箬的指尖弹出,打在李静姝的内关穴上。
李静姝刚将猪蹄肉咽下,只觉得手腕微微一疼。
下一秒,原本平静的胃开始翻江倒海,即使她想竭力忍住。
可生理反应这种事,哪能说控制就控制。
李静姝脸色煞白,生怕被人看出来什么,费力将那股作呕的感觉忍下。
可她越是强忍,脸色就越白,甚至最后连额头上都出现了冷汗。
坐在她身边的好闺蜜沈瑜婉很快就注意到了。
她放下筷子,声音焦急道:“静姝,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
李静姝刚开口,手腕处又是一麻,随后,再也控制不住,对着沈瑜婉就吐了出来。
“啊!”
沈瑜婉没有来得及躲开,就这么被李静姝吐了一身。
如果是一开始还能忍,吐了以后,李静姝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当着众人的面,疯狂吐了出来。
孕妇本就吃得多,加上国公府厨子的厨艺极好,宴席开始后,李静姝吃了不少,这会儿怎么都控制不住。
而沈瑜婉刚刚那一喊,成功地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萧胤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带着一丝虚弱的时候,就像是在耳边挠痒痒,用话本子上的话来说,听着声音都能怀孕那种。
此刻,他慢悠悠地对她说着话,没有血色的唇角勾着一抹浅笑,看上去很温和,但只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会知道,这人,就是个活脱脱的阎王。
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上一秒可能在跟你说笑,下一秒,你的脑袋就在他手里被拧断了。
魏沅箬从心底里怕这个人,上一世,她为了帮裴烨斗倒他,才会硬着头皮在他跟前周旋,实际上,她内心怕得要死。
但她也清楚,也只有萧胤这样的人,才会压制住裴烨。
上一世,如果不是萧胤死得太早,裴烨之后的日子哪能这么好过。
可惜了。
所以,这一世,她必须得让萧胤好好活着,让他成为自己报仇的刀。
“王爷您言重了。”
她见管家也只是为了他,现在他本人亲自来了,当面谈也好。
“王爷,这边请。”
她邀请萧胤在窗前落座,刚坐下,落下对面钱庄里,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蒹葭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钱庄不让她取钱,耽误他们侯爷娶平妻的事。
萧胤的目光,往楼下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王爷,请喝茶。”
饕餮居的茶,一两值百金,自然是上品,魏沅箬并不怕面前的茶会辱没了萧胤。
萧胤端起茶,放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好茶。”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深深地看着魏沅箬,莫名的,魏沅箬觉得,萧胤说的“好茶”是在拐弯抹角骂她。
“侯夫人这一手,真高明。”
萧胤的目光,从楼底下掠过,又重新回到魏沅箬的脸上。
魏沅箬心下一惊,自然明白萧胤说的是什么。
这人,虽然很快就要翘辫子,但终究是一只老狐狸。
魏沅箬不确定,自己找萧胤合作,算不算是与虎谋皮。
但有一点,她清楚,她只要报仇,不跟萧胤争抢什么利益,他总归不至于要置她一个小女子于死地。
“我不明白王爷您在说什么。”
魏沅箬开始装傻,只要萧胤不挑明,她就假装听不懂。
“侯夫人玩这一出,就不怕裴侯爷回去找你算账?”
萧胤指了指楼下,问道。
期间,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咳,听得魏沅箬有些闹心。
“王爷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了让我家侯爷娶到娇妻都急成这样了,他应该感动才是,怎么会找我算账?”
她笑眯眯地给萧胤再斟了一杯茶,“王爷不觉得很感动吗?”
话音刚落,一声嗤笑从萧胤嘴里传出,“侯夫人又不是为本王娶妻,本王为何感动?”
瞧?
这不,三两句话,话题就不就转到正题上了。
“王爷想要娶妻了?”
魏沅箬问,尽管这个问题,对于目前跟萧胤还不算熟的魏沅箬来说,有些冒犯。
但她等不及了,并不想跟萧胤打太极。
萧胤眉头微挑,没有血色的脸,此刻因为这一个小动作而添了几分动人的神采。
真要说的话,萧胤的长相比裴烨要出色更多。
只可惜,萧胤是带毒的花,欣赏多了,会要命。
“侯夫人打算给本王介绍一个?”
萧胤放下茶杯,看向魏沅箬,平缓的语气,听不出半分情绪。
下一秒,那枚她让蒹葭交给管家的玉佩,此刻被萧胤缓缓放到她面前。
“侯夫人让人送来这枚玉佩,是想跟本王说什么?”
萧胤开门见山,魏沅箬原本准备好要跟管家说的话,对着萧胤反而说不出口里。
这枚玉佩,是她还没有嫁给裴烨时,萧胤赠与她的。
那个时候,她刚从药王谷回去给父亲贺寿,途中救下了身负重伤的萧胤, 等萧胤伤愈离开时,他给了她这枚玉佩。
说是以后她若有所求,可去京城睿王府求助。
没错,那个时候,先帝还在,他是先帝最小的弟弟,睿亲王。
后扶持幼帝登基,他才成了摄政王。
上辈子,魏沅箬从未想过与京城有交集,自然也没把萧胤的话当回事,后来嫁给裴烨之后,她一心一意帮扶裴烨,又跟李静姝内斗。
再跟萧胤相见时,他是裴烨的死对头,作为裴烨的妻子,她自然是站在裴烨这边,对萧胤也不会有好脸色,甚至求神拜佛都要让萧胤赶紧去死。
好么,他真死了,死得可快了。
这会儿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萧胤,魏沅箬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心虚。
萧胤见她不语,只是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心虚和惭愧,他更是好奇了。
“侯夫人?”
萧胤开口,魏沅箬立即回神。
抬眼看向萧胤那张诱人的脸,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问道:
“王爷,您觉得我如何?”
这一下,换萧胤愣住了。
那双幽深的黑眸此刻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半晌没有出声。
就连一旁候着的王府管家也被魏沅箬这话给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也不怪这主仆二人是这副表情,换成谁,面对一个已婚妇女毛遂自荐,都会被惊到。
可话都说出去了,魏沅箬反而镇定多了。
她直视着萧胤让人无法猜透的黑眸,又重复了一遍,“王爷觉得,我还行不?”
“侯夫人,你在跟本王开玩笑?”
萧胤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但魏沅箬本能地觉得,萧胤应该是生气了。
他一定觉得,她在捉弄他。
魏沅箬认真地摇了摇头,在桌对面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俯视着萧胤没有情绪的眼,道:
“王爷,咱们做个交易吧。”
两人离得很近,魏沅箬说话的时候,气息吹动了萧胤鬓角的几缕碎发。
他黑眸微眯,一言不发地看着魏沅箬那双灵动又浸泡着算计的眼。
“说来听听。”
他的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不经意间,重了几分力道,声音也哑了几分。
魏沅箬没有注意到,见萧胤愿意听她说,而不是拂袖离开,魏沅箬松了口气。
有戏。
“王爷的腿,我能治,王爷的毒,我也能解。”
紧跟着,面上露出了几分虚伪的关怀,道:
“皇叔身子不好,还是得多加休息,这朝堂之事太过繁琐,朕会处理好,皇叔不宜过多操劳,还是身子要紧。”
萧胤颔首谢恩,“多谢皇上,臣记下了。”
叔侄俩不动声色地交锋了几句之后,瑞文帝觉得差不多了,便宣布退朝。
朝廷官员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但像裴烨这样觊觎正室嫁妆的却是少见,会被很多自以为一家之主的大臣们所不耻。
所谓,无风不起浪,即便裴烨在大殿前矢口否认自己动了正室的嫁妆,但不会有人真的信的。
这也是魏沅箬早就能料到的,才会去花钱制造舆论。
“裴侯爷真是羡煞老夫。”
“尊夫人真大度,侯爷艳福不浅啊。”
“……”
走出议政殿,不少大臣都走上前来笑着恭维裴烨,嘴上说着羡慕,可眼中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了。
裴烨铁青着脸,表情难看极了。
就连这刚刚入秋的那一缕缕凉风,都浇不灭他团在心口的那团火。
而这一切,都是魏沅箬身边那个贱婢闹出来的。
裴烨细想了这几日来发生的事,看似无心,可他却开始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人刻意安排的手笔。
下一秒,他的脑海里便闪过魏沅箬的脸。
但那疑虑只一瞬便在裴烨的脑海中被否认掉了。
魏沅箬那个女人满脑子的铜臭味,蠢笨不堪,如果这次的事真的是有人为的手笔,可以说是一环扣一环,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魏沅箬那个脑子怎么可能做到。
兴许,只是他这几天比较倒霉吧。
裴烨在心里下来这样的结论。
“夫君。”
刚走出宫门,就听到一道婉转如莺的女声响起。
循声望去,远远的,便看到魏沅箬撑着一把浅绿色油纸伞站在那里,浅笑盈盈地望着他,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就这眼神,让裴烨怎么相信这一切都是魏沅箬主导的呢。
不得不说,魏沅箬确实貌美无双。
虽说出身商贾之家,可放眼整个京城,那些身份尊贵的贵女们,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魏沅箬这张脸的。
想到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是他裴烨的妻,而这个女人又对他死心塌地,裴烨不由自主地飘飘然起来。
可是,他同样放不下姝儿……
他们之间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姝儿比起魏沅箬,在床笫之间的花样让他更觉新鲜刺激。
更重要的是,姝儿是兵部尚书的女儿,身份和家世比魏沅箬尊贵得多。
他需要这样的岳家帮他在朝中站稳脚跟。
不过,他也不是忘恩负义,始乱终弃之人,即使娶了姝儿进门,他也同样会好好对待魏沅箬的。
从此以后,娥皇女英的佳话,也会出自他安平侯府。
想到这,裴烨的眼神柔软了许多,提步朝魏沅箬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
他伸出手想要牵魏沅箬的手,正好也让那些对他冷嘲热讽的大臣们看看他们夫妻有多恩爱。
可他刚伸出手,魏沅箬便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可不是来跟他秀恩爱的,她是来看他笑话,顺便再升一升自己在外的贤妻名声。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哪怕是男人的错,可一旦和离,那些不友好的议论依旧会加渚在她身上。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在和离后,将这一份“不友好”降到最低。
“早上起来发现变天了,我担心夫君会着凉,特地来接夫君下朝。”
魏沅箬的声音婉转动听,再配上这张脸,这深情脉脉,很自然地就落在刚下朝的那些群臣耳中。
说不羡慕裴烨那是假的。
能娶到家财万贯的美娇娘,这美娇娘还对他死心塌地,出钱给他纳妾,换在哪个男人身上不羡慕呢。
瞧不起归瞧不起,羡慕也是真羡慕。
裴烨目光灼热,刚要开口,听到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伴随着几声微喘的咳嗽声一起。
刚抬眸,身后的人已经到了近前。
见是萧胤,裴烨微微躬身行礼,“王爷。”
这个时候的裴烨,还不是上一世那个可以与萧胤相抗衡的首辅大人。
只是一个才高中探花的小小翰林院编修,面对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他很自然地要矮上好几截。
萧胤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目光深深地落在魏沅箬脸上,“这位……便是嫂夫人了?”
再一次看到萧胤,魏沅箬想起那日理直气壮地跟他谈条件的样子,莫名地有些心虚。
“正是拙荆,让王爷见笑了。”
裴烨一脸谦卑的模样,尽管也是一府之侯,可此刻站在萧胤跟前,眉眼间的讨好太过明显。
即使此刻萧胤坐在轮椅上,脸色惨白,气息虚弱,可气势上却把裴烨压得死死的,让他连背脊都下意识地弯了几分。
魏沅箬上前,微微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免礼。”
萧胤声音一如既往得冷淡,魏沅箬闻声直起身,抬眸之际,视线不经意地跟萧胤对上。
她心头一跳,被萧胤刚才那一眼看得越发心虚了。
“裴侯这话本王听不明白,侯夫人有何让人见笑的地方?”
萧胤这般淡淡地开口,倒是把裴烨给噎住了。
他那句“见笑了”纯粹只是自谦而已 ,没想到萧胤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较真起来。
“这……”
“侯夫人能出钱给侯爷纳妾这事儿,本王也听说了,侯爷有如此福气,本王羡慕都来不及,怎会见笑?”
萧胤说着,目光意味不明地扫了魏沅箬一眼,魏沅箬没敢直视,将目光投向别处。
“王爷……”
再一次听人说他用妻子的钱纳妾,裴烨蹙起眉,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可对上萧胤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反驳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
“不知道本王哪天娶的王妃会不会像侯夫人这般大方,本王也想要有侯爷这样的福气。”
萧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魏沅箬。
不知道为什么,魏沅箬觉得,萧胤这话虽然是在跟裴烨说,实际上是说给她听的。
魏沅箬看着裴昭迫不及待地当李静姝的走狗来指责她这个母亲,她抬起手,用手绢压住上翘的嘴角。
再抬眼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失望难过之色。
“昭儿,母亲刚刚何曾开口说过李家妹妹半个字,你又何必这样急着出来指责我?”
“母亲知道,你一贯瞧不上我这个商户出身的母亲,一直想要李家姑娘当你母亲,我已经如你所愿,答应让你爹爹娶她进门,你又何必这样?”
魏沅箬话音刚落,一旁那些围观群众就听不下去了。
“这是侯夫人亲儿子吧?她是生了一个畜生吗?竟然这般忤逆不孝,当众指责自己的母亲,还读书认字,这书读到狗肚子去了吧?还不如我家杀猪的儿子。”
“原来这位就是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原来官家小姐也这么不知廉耻吗?还未出阁就给人带孩子,这两人怕是早就勾搭上了吧,可怜侯夫人还那么尽心尽力帮裴侯纳妾,啧啧啧!”
“看到这位侯府少爷的样子,就知道这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忒不要脸了。”
“还以为那尚书千金有多绝色,没想到跟侯夫人比起来真是差远了,没想到侯爷的眼光越长越差。”
“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把手伸到原配嫁妆上的东西,能是什么好货色!”
“……”
老百姓的嘴,最难堵,悠悠之口,胜于防川。
尤其是如今新帝亲政没多久,最是要笼络民心的时候,裴烨绝不会让今日这点小事,被御史台参到皇帝面前去。
只是,裴烨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最重名声,偏偏自己的儿子开口闭口贱民,不就是在给裴烨脸上抹黑么。
子不教,父之过!
这口锅,怎么都扣不到她这个被他瞧不上的商户母亲身上。
“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不奇怪,毕竟,有人不要脸到娶平妻还要原配夫人的嫁妆呢。”
有人低语了一句,再度提起这件事。
不等裴烨黑脸,魏沅箬立即跳出来,道:
“不不不,大家误会了,侯爷没有用我的钱,真的没有。”
“对对对,我们相信侯夫人的话,侯爷没有用侯夫人的嫁妆,侯爷高风亮节。”
“大家散了,散了,再堵在侯府门口,侯府少爷就要找京兆尹抓我们去坐牢咯~”
“哎呀,我好怕,怕死了,快走快走……”
“……”
在裴烨铁青的脸色中,围观的人群顺势散去。
等到人群离开,裴烨恶狠狠地瞪了魏沅箬一眼,“你干的好事。”
说完,也没顾得上门口等着他安慰的李静姝,拂袖而去。
这就气成这样了?
好戏才刚开场呢。
魏沅箬看着裴烨的背影,唇角弯起。
“侯爷,你怎么了?我已经跟大家澄清你没有用我的钱啦,你怎么还生气呀。”
然而,经过早上魏沅箬那一出“精彩表演”,当天下午,全京城的人都在议论,安平侯厚颜无耻。
明明用了原配嫁妆娶平妻,还不想承认,逼着侯夫人出面澄清,真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简直就是个伪君子。
“我都听瑞祥钱庄的掌柜说了,侯夫人的丫鬟当天取走了上万两银票,钱庄那边还在备黄金,等着两日后侯夫人来取呢。”
“要是没用侯夫人的钱,侯夫人何必取这么多金子出来。”
“这安平侯,不要脸的事都做了,还要清流名声,真是个不要脸的伪君子。”
“真是可怜了侯夫人,嫁了个伪君子不说,还生了个小畜生。”
“那尚书千金八成早就跟裴侯勾搭在一起了,瞧瞧那儿子,跟她这么熟,保不齐早八百年前就认人家当娘了。”
“万万没想到,尚书府是这般教养女儿的,上赶着给别人当娘,我们普通老百姓家的姑娘都干不出这事儿。”
“尚书府的教养,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股风吹得越来越响,这其中,当然不缺魏沅箬花钱买“舆论”的手笔。
花钱花在刀刃上,瞧,舆论的这把刀,钱花得越多,这把刀就越锋利越好用。
第二天,这股风就吹到了御史台前,刚正不阿的御史大夫们当即参了裴烨好几本。
早朝时,皇帝特地点了裴烨一句。
“裴爱卿,御史们所参之事,可是确有其事?”
瑞文帝高坐在大殿中央,年轻的脸上喜怒难辩,双眼淡淡地落在裴烨脸上。
裴烨心下一慌,赶紧跪下,“圣上明鉴,臣冤枉。”
“当真冤枉?”
“臣真的冤枉。”
这一下,裴烨反而庆幸自己还没有拿到魏沅箬的钱。
不然的话,他承认用妻子的嫁妆娶平妻,整个朝堂之上他都别想抬起头来。
可若是不承认,那便是欺君之罪。
幸好……
裴烨万分后怕地长舒了一口气。
“裴爱卿,你可是朕万分器重的能臣,可别在这种家事上闹出笑话,让朕失望。”
瑞文帝漫不经心地警告道。
他有意培养裴烨为自己的心腹,又是最需要民心的时候,绝不会让裴烨在这种事情上乱来。
“臣明白,请圣上放心,臣绝不会做出这等败坏门风之事。”
瑞文帝满意地嗯了一声,继而看向群臣之中同样脸色难看的兵部尚书李肇。
“李爱卿。”
“臣在。”
“朕听说尚书府要跟安平侯府结亲?你要将嫡女嫁于裴爱卿为平妻?”
照理说,臣子之间普通嫁娶,皇帝是懒得过问的。
只是这一次,舆论太大,老百姓满大街都在议论裴烨跟李静姝私相授受的事,皇帝怕坏了朝堂风气,便过问了一句。
兵部尚书李肇急得连连擦汗,不断对着皇帝磕头请罪。
“是微臣教女无方,请圣上降罪,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李肇心里又怕又怒。
怕的是,皇帝会因为这件事真怪罪到他头上,怒的是家中那个不孝女丢尽了他的颜面。
堂堂尚书府嫡女,便是皇妃都做得。
偏偏她跟一个已婚男人勾搭上,原本拆散也就罢了,可那逆女腹中早已经怀了孽种,眼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咽下这口气。
盼着她赶紧嫁到侯府去,以免东窗事发,坏了尚书府其他几个姑娘的名声。
正房不做,偏要做妾,平妻,说好听点跟正室平起平坐,说到底,不还是一个需要向正室敬茶的妾吗?
“原本,臣子之间的婚姻嫁娶,朕本不该过问,但是,这次的事不管真假,总归风气不好。”
瑞文帝继续说着,目光淡淡地朝裴烨看了一眼,“这古往今来,就没有把手伸到原配夫人嫁妆里头去的道理,连朕都不敢动皇后的嫁妆,你们身为朕都臣子,可别给朕丢这个人。”
裴烨和李肇赶忙跪下请罪,尤其是裴烨,指天发誓自己绝不可能动用妻子的嫁妆娶平妻。
最后,皇帝也没再追究,只吩咐一句自己处理好这件事后,便略过了这个话题。
随后,皇帝的目光落在群臣之首的那道身着玄色蟒袍的身影上,目光微微深了几许。
下一秒,又温声开口道:
“皇叔的身子可好一些?”
萧胤坐在轮椅上,抬眸,视线同瑞文帝萧桓的目光对上。
缓缓勾唇道:“谢皇上关心,臣……咳咳,臣还好。”
瑞文帝萧桓看着萧胤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眸色的暗色才稍稍一松。
“裴昭他真是又蠢又坏,我再也不跟裴昭玩了。”
“魏姨姨是好人,裴昭这么坏,肯定不是魏姨姨的孩子。”
“我爹爹是大理寺卿,我要让爹爹把裴昭抓到牢里去。”
“……”
童言无忌这样的优待,对裴昭有用,对这些孩子自然也有用。
大人们不好指责裴昭,但孩子们可以,而且可以无所顾忌。
裴昭差点摔死小猫这个举动,此时早已经引起孩子和大人的公愤。
因而,不管孩子们怎么骂裴昭,他们也只是装模作样地拦一下,并没有用心。
裴昭被这些人骂得脸色煞白。
在听到要被抓去大理寺坐牢,她的眼底瞬间爬满了惊恐的神色。
他紧紧地抓住裴烨的手,眼神满是惶恐不安。
裴烨不傻,不会看不出来那些孩子的父母是故意借孩子的口指责裴昭。
面对那么多双落在他父子二人身上异样的目光,裴烨的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张了张嘴,目光带着不满地落在魏沅箬身上,显然是责怪魏沅箬将他陷于眼下令人难堪的境地。
魏沅箬不给他狡辩的机会,往李静姝的脸上扫了一眼,而后,冷笑道:
“裴烨,连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子不教,父之过,裴昭今天敢对这么小的猫下手,你难道还想纵容他,等他长大了出去杀人放火吗?”
在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在话语权上占据道德制高点先拿捏住裴烨。
否则,等裴烨反应过来,很可能会把教子不严的罪过推到她身上。
杀人放火这话,她并不是杞人忧天。
尽管上辈子裴昭还没有到杀人放火的地步,可他能算计自己的亲生母亲,害她断腿,真要到了杀人放火的时候,裴昭不可能不会做。
裴烨面对魏沅箬这般当众质问,脸色更加阴沉了。
可偏偏,李静姝却不顾场合,竟然还想在这种情况下去卖这对父子俩好。
“魏姐姐,你说得也太夸张了些,昭儿只是小孩子,他能懂什么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
御史夫人戚氏轻笑了一声,道:“孔老夫子都说了,人之初,性本善,再小的孩子也该知道这么一只小猫被用力扔地上会是什么下场吧?”
她没好气地看了李静姝一眼。
“李小姐还没当母亲自然体谅不了当母亲的苦心,但我相信侯爷和侯夫人会知道如何教自己的孩子才是对的,我们这些外人最好还是别插手。”
戚氏这句话,委婉地提醒李静姝,她现在还没有嫁到侯府,如何教养裴昭还轮不到她来管。
再者,即便李静姝嫁到侯府成了裴烨的平妻,她也无权越过魏沅箬这个生母去教养裴昭。
李静姝自然是听懂了戚氏话中的意思,当下便白了脸。
如果她现在还拦着魏沅箬去教训裴昭,就有故意想教坏原配之子的嫌疑了。
可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她又不甘心。
刚想说话,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她的母亲,兵部尚书夫人给拉住了。
裴昭刚刚被魏沅箬甩了一巴掌,眼下又见自己最喜欢的静姝姨姨也被人围攻,当即气得不行。
他松开了裴烨的手,冲到魏沅箬跟前,狠狠地将她推了一把。
魏沅箬已经察觉却并没有避开他的攻击,被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
“你不是我娘亲,我才不认你当娘亲,静姝姨姨才是我娘亲,你是一个低贱的商户,你不配当我娘亲。”
“无妨,你想找谁就找谁。”
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裴昭心生不满。
似乎魏沅箬不求着他选她,或者不表现出伤心难过的样子,他就不痛快一般,悄悄瞪了魏沅箬一眼。
“既然昭儿这么相信姨姨,那姨姨一定帮你把小猫赢过来。”
李静姝柔声笑道,牵起裴昭的手走向放置投壶设备的地方。
裴昭被李静姝牵着,下巴微微抬起,洋洋得意,似乎那只猫已经被他收入囊中。
投壶,是贵族们宴会时常玩的游戏之一,而投壶这门技艺,也算是君子六艺中的“射”艺。
大多出身尊贵的贵女们也学过君子六艺。
在裴昭看来,她这个商户出身的母亲自然是比不上李静姝这位兵部尚书之女来得擅长。
可裴昭不知道,上辈子,为了配得上侯夫人这个身份,为了不给裴烨丢人,贵族圈里的东西她都去学了。
贵女们会的,她都会,贵女们不会的,她也会,甚至每一样,她都做到了极致完美。
上辈子,也有好几次这样的场面。
裴昭同他父亲一样,瞧不起她这个商户出身的母亲,觉得她除了满身铜臭味什么都不会。
几次三番出言不逊,让她丢尽了颜面,相反,李静姝却出尽风头。
哪怕她跟裴昭说,她也会那些游戏,甚至玩得很好,裴昭都不相信,还觉得她是故意要跟李静姝争宠。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母亲你就别不懂装懂了,就算你会那些又怎么样,能跟姝姨比吗?你就别东施效颦,丢人现眼了,我跟爹爹都丢不起这个人。”
这辈子,所有有关裴昭的事她都不想参与了,也不会像上辈子那么失望难过了。
很快,那几个孩子们都拉上了自己的母亲站在了投壶装备旁边,摩拳擦掌准备帮自己的孩子赢下霍书玥的那只小猫。
魏沅箬看到之前那个小女孩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她似乎也想玩,却又像是被隔离在外。
看着小姑娘眼中的期待和落寞,魏沅箬终究还是心生不忍,走到了她面前,问道:
“你怎么不去玩啊?”
小姑娘见一个陌生人来跟自己说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怯弱地缩了缩脖子。
见魏沅箬表情温柔,嘴角带笑,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一红,怯生生地道:
“我娘亲已经去世了。”
一句话,让魏沅箬的心头蓦地被扎了一下。
再看小姑娘那泛红的眼眶,她的心头,顿生出了几分久违的柔软。
她轻轻将小姑娘揽进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问她,“你喜欢那只小猫吗?”
小姑娘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
“珠珠不会玩那个游戏,玥姐姐说,只有赢了游戏的人才可以拥有那只小猫。”
小姑娘很乖,五官精致可爱。
尤其是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乖巧地看着她脆生生地说话时,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软了心肠。
魏沅箬抬起手,轻轻捏了捏小姑娘白嫩的小脸蛋,问道:“你叫珠珠?”
“嗯。”
小姑娘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叫卫明珠。爹爹和哥哥都喊我珠珠。”
“原来你也姓魏啊,好巧哦,姨姨也姓魏。”
魏沅箬开始跟小姑娘套近乎。
脑海里却在搜索,她上辈子和这辈子所知道的官员侯爵当中,似乎没有姓魏的人家?
可这小姑娘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所以,小姑娘这个“魏”到底是哪家的“魏”?
“裴烨,我都答应让李静姝进门了,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裴烨脸色阴沉,面对魏沅箬的质问,他下意识地就要反驳,可魏沅箬并不给他机会。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她要的,就是在这个时候理直气壮地质问。
“私相授受,珠胎暗结,你把我的脸面置于何地?就这么着急吗?半个月都等不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是在将裴烨的脸面往泥里踩,让他没有半点辩驳的余地。
“呵呵,难怪李夫人和李小姐死活不让府医检查呢,这种珠胎暗结的丑事,丢的何止是姑娘家的脸,怕是整个兵部尚书府的姑娘都要被连累咯。”
御史夫人戚氏讽刺道。
“可怜侯夫人那么体贴地拿自己的嫁妆给裴侯娶平妻呢,谁知道人家早就好上了。”
另一位夫人捂着嘴笑道,“侯夫人,我看你也不用忙活了,我看李家小姐这当外室当得挺开心。”
“……”
能参加国公府寿宴的人,身份自然不同一般。
即便裴烨归为侯爷,又是新晋探花郎,可他如今还没完全成为皇帝的近臣,根本不会有人真的怕他。
再加上今日爆出的丑事,李静姝的名声是彻底毁了,至于裴烨……
作为男人,他有他的优势,可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裴烨,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常事,你想娶李静姝为平妻,我都接受了,可你不该连这点颜面都不给我,你把我当什么了?”
魏沅箬深吸了一口气,“回去后,我们和离吧。”
说完,她红着眼,走到老太君和镇国公夫妇面前,深深一拜——
“老太君,国公爷,夫人,今日扰了老太君寿宴,是沅箬之错,改日沅箬登门再来请罪,沅箬先行告辞。”
大家都能理解魏沅箬的心情,一心维护的丈夫想娶平妻就够侮辱人了,他还背着她在外面养外室。
等于就是将她的脸面往地上踩,泥人尚且有几分气性,魏沅箬此刻的反应太正常不过了。
老太君拉过魏沅箬,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在外的名声我们都知道,今日之事并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过多怪责自己,老身知晓你眼下难过, 先回去好好休息。”
魏沅箬心里对老太君是有几分歉疚。
毕竟,让李静姝在她的寿宴上出丑是她早就算计好的。
眼下听老太君这么说,魏沅箬心底的内疚更浓。
她对老太君深深拜了拜,请辞后,挺直腰板,一步一步离开国公府。
这模样,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故作坚强的意味。
目送魏沅箬离开后,国公夫人语气淡淡地道:
“既然李小姐有孕在身,便赶紧送回府中去吧,若是在我国公府出了什么事伤着胎儿,我们国公府可担待不起。”
这就等于是拐弯抹角的逐客令了。
可即便国公府没下逐客令,兵部尚书一家子也是待不下去了。
李尚书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日这般丢人过。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依然还在装晕的李静姝跟前,左右两个巴掌甩在了李静姝的脸上,疼得李静姝根本装不下去,直接就醒了。
她眼神惶恐地看着盛怒下的兵部尚书,“爹……”
“还不滚回家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落下这话,李肇狠狠一甩袖,都顾不上跟镇国公请辞,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李静姝脸色发白,两颊肿胀,害怕地浑身发抖,躲在李夫人身后,跟着她离开了国公府。
“你敢打我,我让爹爹休了你,我打死你!打死你!”
他伸手想要撕扯魏沅箬的衣裳,奈何身量太小, 魏沅箬只揪住他的后衣领,他便近不了她的身。
越是这样,裴昭越是气急败坏。
这一次,魏沅箬没有惯着他,拎着他的后领子,直接将他从屋内扔了出去。
她并没有下多重的手,但对于裴昭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也算是勉强给了点教训。
侍从上前去扶他,他却发了疯一般地在地上打滚,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一定让爹爹休了你,我要让静姝姨姨当我娘亲,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他一边声音尖锐地干嚎,一边偷偷打量着魏沅箬的表情,似乎还以为魏沅箬会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哄着他。
见魏沅箬站在门槛边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撒泼打滚,眼底没有一点波动,更没有要上前扶他的意思。
裴昭嚎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自己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那双跟裴烨如出一辙的眼神,充满怨恨和嫌恶地瞪着魏沅箬,道:
“魏氏,你识相点给我钱,让我给静姝姨姨去打金簪子,这样,父亲高兴了,就不会休你,否则,你被爹爹休了,赶出侯府,你想后悔也没机会了。”
裴昭这番话依然说得高高在上,似乎是在为她好一般,说完这句话,眼神中还流露出了几分施舍和怜悯。
好似离了侯府,她这个当娘的,只能去街上讨饭。
一旁的蒹葭见识了裴昭一次又一次的忤逆言论,这会儿眼里除了气愤和失望之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只能担忧地看着魏沅箬,担心她会因为裴昭这一番言行而伤心难过。
魏沅箬在心里苦笑,这傻丫头是不知道,比起这畜生上辈子干的事,眼下这些言行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裴昭。”
魏沅箬语气淡淡地唤了裴昭一声,语气里没有波澜,眼神也不似以往的温柔,反而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冷淡得让裴昭心里莫名发慌。
“你跟你父亲一样,自诩高风亮节,清贵无双,怎么就愿意拉下脸跟我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户要钱,就不怕你的金簪子沾染了铜臭味玷污了你的静姝姨姨吗?”
裴昭被魏沅箬的话噎了一下,脸,微微有些涨红。
“你口口声声瞧不起我这个母亲商户出身,可你别忘了,你身上穿的,头上戴的,脚下踩的,嘴里吃的,每一样,都是出自我这个商户之手,你这么高贵,不如把这些都还给我?”
裴昭看着魏沅箬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华美精致的衣裳,即使他小小年纪,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不菲。
光是袖口那耀眼的金丝线,就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一年的收入。
他看着魏沅箬眼底的嘲讽,脸涨得越来越红,可又不愿在魏沅箬面前认输,便冷哼了一声,辩解道:
“我是侯府少爷,我穿的用的,都出自侯府,出自爹爹的俸禄,谁稀罕你的这些臭钱,等爹爹以后步步高升,我们侯府要什么有什么,谁稀罕要你的东西!”
魏沅箬笑了一下,“那便好,既如此,你要给你的静姝姨姨打金簪子,就去找你祖母要钱,现在侯府的中馈在你祖母手上。”
裴昭闻言,顿时眼底一亮,跟着,大笑了好几声,眼底满是幸灾乐祸,“太好了,你的中馈之权被祖母拿回去了,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管我,略略略!”
他吐着舌头,做出极不优雅的动作,“等静姝姨姨进门,侯府就归她管了,我可以吃我想吃的,也可以睡懒觉,可以不用读书,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再也管不了我。”
说完这番话,他转身急溜溜地跑出了梧桐苑。
等裴昭走后,蒹葭才从刚才的那一幕缓过劲来,她双眼通红地看着魏沅箬,声音哽咽——
“大小姐,昭少爷怎么会变成这样?他那些话到底从哪里学来的呀?”
蒹葭说着,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涌出。
魏沅箬知道,蒹葭是在心疼她。
当年,为了生下裴昭,她痛了一天一夜,吃了那么多的苦,甚至大出血差点救不回来。
她十四岁,尚未及笄就嫁给裴烨,生下裴昭的时候,才十五岁,说起来,她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
裴昭的出生,小小的一团躺在她怀里,香香软软,她母爱泛滥,恨不得将一辈子的好,都给这个孩子。
以至于后来,李静姝嫁进侯府,她咄咄逼人,她隐忍退让,为的,不过就是能让裴昭在侯府不需要那么辛苦。
谁知道,她的隐忍,维护出来的却是一头白眼狼呢。
而他恨她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她出身不高,她让他读书,她让他少吃甜食,仅此而已。
蒹葭问她,裴昭这些话是哪里学来的。
无外乎有李氏和裴烨在他耳边挑唆,但说到底,有些人,从根上就是烂的。
“蒹葭,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出身商户的母亲,在他眼中,是个污点。”
蒹葭听了,脸上有些愤愤。
“呵!要不是大小姐您,他连命都没有,他哪能过上如今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他真以为是他这个落魄的侯府养大了他啊。”
在蒹葭心里,只有她是她是主子,裴昭作为她儿子的时候,才是蒹葭的主子,而裴昭如今只是一个白眼狼,那么,在蒹葭眼中,便什么都不是了。
魏沅箬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许久,才轻声道:“罢了,他不要我这个母亲,我亦不要他。”
---间隔符---
裴烨急着娶李静姝,她前脚刚答应下来,后脚就让李氏去准备下聘和婚宴之事。
魏沅箬清楚,除了因为这两人情正浓时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李静姝已经怀有身孕,再不进门的话就来不及了。
等到腹中胎儿大起来,李静姝作为尚书嫡女,却无媒苟合,珠胎暗结。
冯妈冷飕飕地看了他们面前那半碗还没有吃完的燕窝,咽了咽口水,语气生硬道:
“老奴知晓夫人出身商贾,习惯出手阔绰,可如今侯爷不日便要娶李家小姐入府,多的是花钱的地方,夫人怎能还这般大手大脚,连低贱的下人都能吃上这般上好的燕窝,夫人这般行事属实不该。”
魏沅箬看着冯妈那板着脸硬邦邦的模样,冷笑了一下。
“你在教我做事?”
冯妈被问得一愣。
随即又仗着自己是侯府老人,又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魏氏不敢对她怎么样,于是便挺了挺胸膛,道:
“奴婢只是就事论事,就算夫人不爱听,奴婢为了侯府也得好好规劝夫人。”
冯妈说完,挑衅一般地看了魏沅箬一眼,下巴微微抬着。
魏沅箬也没生气,只轻笑了一声,唤了一声,“蒹葭。”
“是。”
不等冯妈反应过来,蒹葭两个巴掌一左一右甩在了冯妈脸上。
冯妈被打懵了,不敢相信魏沅箬真敢让人打她。
“你……你敢打我?”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不敢的?”
魏沅箬轻嗤了一声,“看你这反应,想来是忘了上一次在我这吃的那一巴掌,今天赏你两个,想来冯妈你应该能记住了吧?”
冯妈气得直打哆嗦,想动手,却见周围那几个丫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只要她敢动手,这几个人就会冲上来撕了她。
“你……你……”
她不敢动手,只是气得浑身发抖地指着魏沅箬,“你”了许久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魏沅箬敛住笑意,目光冷冷地看着冯妈的手指,道:
“你再这样指着我,我立马废了它你信不信?”
冯妈被魏沅箬语气中的冰冷吓得身子禁不住一抖,本能地将手指收了回去。
她确实怕了魏沅箬,原本嚣张的气焰此刻终于老实地收了起来。
“这侯府的中馈如今也在老夫人手上,少拿你们侯爷娶妻的事往我头上扣高帽。给我院子的人赏的这些燕窝,用的是我自己的嫁妆,可没有动侯府一分一毫,老夫人即便要插手,这手也没权利伸到我这个儿媳的嫁妆上去的道理。”
这大齐的规矩,妻子的嫁妆婆家是无权插手的,这事儿就是闹到皇帝面前多立得住。
冯妈自然无从反驳。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来我院子做什么?”
冯妈被魏沅箬的气焰吓住,不敢再嚣张,只老实地低垂着头,讷讷道:
“荣寿堂那边的一对琉璃盏不小心被打碎了,老夫人命老奴来提醒夫人再补上一对新的。”
魏沅箬闻言,心中一哂。
自她嫁入侯府执掌中馈,侯府的一草一木,大到屋门,小到摆件,全是她从自己的嫁妆私库里取出摆上,才让从前破败的侯府看上去越发华贵。
不管是她的梧桐苑,还是李氏的荣寿堂,更是处处透着奢华富丽。
这时间一久,李氏就把这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无论是什么摆件亦或是珍馐补品,只要需要,就让冯妈来提一嘴,她就乖乖奉上。
唉,当年她是多蠢,才能把这一家子的白眼狼养得这么理直气壮。
压下眸底的思绪,她笑道:“荣寿堂需要补上新的物品,直接开公中库房便是,如今我已不管侯府中馈,不必特地来请示我。”
她假装听不懂冯妈的意思,甚至还特地用了“请示”二字,咽得冯妈傻愣愣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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