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块石头飞过来打在了烙铁上，力道重得连带着谷清音的手都阵痛不已。
循声看去，是裴副将。
我的眼睛噌地亮了一下，“裴副将……”裴副将冲上来对着谷清音怒目而视。
“你怎么可以对我们夫人动用私刑呢！”
谷清音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白，她嗫嚅着唇，最后哎哟一声晕倒在地。
她被人给抬了出去。
裴副将带着人给我松了绑，他满脸歉疚地看着我：“对不起夫人，那日我们去救太子时，迎面碰上了另一支敌军，敌众我寡，我和太子都中了一刀，到现在才醒。”
“太子殿下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力保您的清白，他让我来大牢接您进宫里养病。”
见到我浑身新伤叠着旧伤，裴副将也没忍住红了眼眶。
“以前总听说您只知道争风吃醋和将军过不去，经此一难，我才知道您是多么英勇刚烈的女子。”
“等到时候见了将军，我一定将真相告诉他……不必了。”
我轻轻摇头。
“……什么不必了？”
“不必告诉他，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以前我求着别人相信的时候都没人信。
现在却在我心死准备离开时说些感人肺腑之言，又有什么用呢？
我强撑着往天牢外面走。
“我要与顾辞和离了。”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是顾夫人，自然也不需要他顾辞心生歉疚，自以为是地来补偿我。
今天的阳光很烈，从门口洒进来，照亮一片，却有些刺眼。
我站在门口，抬手遮了遮眼睛，微张着唇汲取新鲜的空气。
朦胧间，我依稀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我这处狂奔而来。
“青棠！
青棠！”
是顾辞来了。
我动了动唇，一股腥甜从喉间涌上来。
最后我呕出一口血，摇摇晃晃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我是被皇后带回宫的。
我从台阶上摔下去时，凤撵刚赶到这里。
听说顾辞就在凤撵后小跑着跟了一路，恳求皇后说想看我一眼。
深夜，我浑身盗汗，辗转难眠。
只听见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我梦见我和顾辞初见的那日。
那是一个春夜，我偷溜出去玩。
春日多雨，毫无征兆的一道雷划破长空。
街上的马匹受惊，径直朝我冲了过来。
我大惊失色愣在原地，直到一双健壮有力的手将我拦腰抱起。
“姑娘小心！”
劫后余生，我后怕地看向少年。
只见他眉眼冷峻，长身玉立，却只穿着一套破旧的布衣。
街边小摊上的花灯将他的眼睛照得格外亮。
顾辞瞥见我一身绫罗绸缎，连忙将我松开。
他慌乱在身上擦拭双手，一脸歉疚地看着我：“一时心急，在下失礼了。”
当时我只觉得万物失色，世界无声。
我就这么目不转睛盯着他，用眼神将他的脸描摹了一遍又一遍。
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
只一眼，我就情根深种，再也无法自拔了。
我本以为我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没想到最后只是黄粱一梦。
狂乱肆意的雨水将隔窗打得啪啪作响，我隐隐听到顾辞在唤我。
我睁开眼，看见皇后坐在我的床头，红着眼看我。
“青棠，你终于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