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去也不是不行,可是这两日风头正盛,父亲还在气头上,要是被发现了,连我也要挨骂,不如等两日吧。”
尚文浩听见尚颜华的话,暗淡下去的眼眸立即亮了起来,恢复了平日的光彩,“真的?不许反悔。”
“当然啦,我向来说到做到。”
有了尚颜华这句话,尚文浩高兴得要跳起来,“那你好好吃饭,我先回去睡了,这日子过得可真慢,真希望一觉睡个几天。”
尚颜华看着尚文浩蹦蹦跳跳走了,不禁摇头,往后自己也要多说说他才好。
天空灰蒙蒙的好像蒙上了一层纱,时候太早,天将亮未亮,太阳还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树林里一片寂静。秋日的凌晨,连鸟叫虫鸣都不再有,只有偶尔的露珠滴在树叶上的啪嗒声。
树林中,一袭白衣背手而立,如墨般的发丝随风飞扬,晨雾环绕,清雅卓然,恍若谪仙般遗世独立。
“公子。”
清泠的女子声音打破了寂静,惜零静静立于子车景行身后,生怕破坏了这一副朦胧美景。
“嗯。”子车景行转过身来,眼眸漆黑深沉,如一潭深水,望不到底。
“公子,奴婢这几日在小姐身边,并无发现她有什么意图,她也并不知道公子的真正身份,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何指示?”
惜零对着子车景行毕恭毕敬,她是子车景行安排进相府的。与尚颜华的相遇让子车景行感到意外,怀疑她是故意接近自己,意有所图。正值相府为尚颜华招募伺候的丫头,子车景行便安排惜零进入相府,查查尚颜华的目的,顺道探探相府的底。
“此事不必再查,往后你待在她身边好好伺候保护她。”
子车景行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惜零摸不着头脑,不久前明明还说着要好好探探尚颜华,怎么今日就变成要好好保护她呢,不过自家公子的不容反驳,惜零也只好恭顺地应了。
“还有一事。”子车景行冷冷开口,眼眸沉了几分,“昨日你说看出马车车轮是被人故意毁坏,我已让玄风查清楚了。左侍郎的儿子左渔阳买通相府车夫故意将车轮破坏,想趁此接近相府千金,攀附权贵。你找个理由将此事告诉她吧。”
她?指的是尚颜华吧?惜零彻底地犯糊涂了,怎么不过一日,公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处处帮着尚颜华,她昨日看着那毁坏的车轮就觉着有问题,没想到只是和公子提了一句,他就马上派人查清楚了,昨日更是……脑海中想起昨日马车中的欢声笑语,那可是她多年来第一次见自家公子笑得那么开心,那是真心实意的笑容,毫无半点掩饰伪装。
“是。”
惜零低头回答,一抬眼,子车景行已没了踪影,只余下雾气迷蒙。
阳光穿透云层洒向大地,雾去人散。
窗透初晓,尚颜华梳洗完毕正要吃早餐,却见惜零拿着一个油纸包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
“怎么了?”尚颜华还在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眸中显露疲惫,一看就是还未清醒。
“小姐。”惜零见到尚颜华故作镇定,将手中的有油纸包递上,里面是热腾腾的烧饼。
尚颜华迷离的眼眸亮了几分,接了烧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惜零你真是深得我意。”
她吃得狼吞虎咽,惜零连忙为她到了一杯水,“小姐,慢慢吃,小心噎着。”
“你刚刚怎么回事,急匆匆的,好似有人追着你似的。”惜零一进门,尚颜华就见着她与往日淡然的神色不同,甚至还故意装作镇定的样子,举动异常,好像想掩饰慌张,却又不擅长。
“奴婢……没事……”惜零欲言又止。
这副样子怎么会没事,尚颜华顾不得吃烧饼了,她自觉上辈子懦弱无能,一事无成,重生之后早就决定这一世必定不能再碌碌无为,一定要做出些让人称道的事来,这其中就包括了多管闲事。
“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本小姐一定为你讨回公道。”即便满嘴满手的油,也不能阻止她的正义凛然。
“不、不是。”惜零低着头,一只手紧紧捏着另一只手,足见她的犹豫。
“你再不说我可要罚你了。”尚颜华无奈以惩罚相要挟。
惜零连忙摆手,“奴婢说,适才奴婢为小姐买完烧饼回来的时候,在相府后门听到有人低声说话,心里想着应是府上的下人,正要过去打个招呼,却见是昨日的马车车夫与一个奴婢不相识的人说着话。”
抬眸见尚颜华听得认真,惜离继续说道:“奴婢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个不认识的人拿了一袋银子给车夫,还嘱咐车夫不许让别人知道那件事,否则左公子不会放过他的,车夫接了银子回了句请左公子放心,奴才一定守口如瓶,然后两人就散了。奴婢心想着他们是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心里害怕。”
“哦?竟然有这样的事!”尚颜华看着惜零紧张的样子,全然没有怀疑,只是眉头紧蹙,抿嘴沉思,左公子,该不会就是左渔阳吧。
昨日她就觉得事有蹊跷,怎么会那么巧合上一世到皇城寺上香,马车车轮坏了,遇见了左渔阳,这一世还是一样的情景,而且她明明已经改了日子,还是遇到了他,这根本不是缘分,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看来左渔阳一直暗中盯着她,探听她出门的日子,然后假装偶遇。
尚颜华暗暗叹息,自己上辈子真的是傻透了才着了左渔阳的道,他只不过是一个侍郎的儿子,如果能够攀上她这个相府嫡女,将来自是锦绣前程。可能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使他毁了计划,无法靠着相府往上爬,他才会那么对自己的吧。
这次她的确是想通了左渔阳的心怀不轨,但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府上的人竟然被他收买,跟着别人来暗算自己,真是无法无天了。
“走!”尚颜华再无心吃早餐了,拿着帕子将油腻腻的嘴和手都擦干净了,气呼呼地用力一拍桌子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