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云思贤云暖青的其他类型小说《界面神入世修行中 全集》,由网络作家“阿彻撤不撤”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要说蝉冬完全被冷落是不可能的。但她小产,须坐月子的那段时间里,不曾再看见言清来探望过一回。这还能说是无颜面对她,可过了月子,他来时表面功夫都不做,满足了需求便走,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给他开脱的理由了。冬天早就到了。言家处在中洲偏北,虽没冷得彻骨,但出门也需带个暖炉。蝉冬前些月伤了身子,言清拨给她的厚实衣物格外多。她欣然接受,没事便裹得跟个大粽子似的,揣着暖炉坐在院中大银杏下,听门口往来的人们讲些八卦逸闻。她听他们讲二夫人二少爷伉俪情深,说夫人身子骨薄,现在身怀六甲,少爷宝贝的紧,也没纳新妾,只守着夫人一人。又听见周家言家因他们的缘故来往紧密了许多,有一项大买卖因此给了言家,老爷子已派二少爷出门洽谈去了。大少爷被冷落,急于证明自己,出远...
《界面神入世修行中 全集》精彩片段
要说蝉冬完全被冷落是不可能的。但她小产,须坐月子的那段时间里,不曾再看见言清来探望过一回。
这还能说是无颜面对她,可过了月子,他来时表面功夫都不做,满足了需求便走,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给他开脱的理由了。
冬天早就到了。言家处在中洲偏北,虽没冷得彻骨,但出门也需带个暖炉。
蝉冬前些月伤了身子,言清拨给她的厚实衣物格外多。
她欣然接受,没事便裹得跟个大粽子似的,揣着暖炉坐在院中大银杏下,听门口往来的人们讲些八卦逸闻。
她听他们讲二夫人二少爷伉俪情深,说夫人身子骨薄,现在身怀六甲,少爷宝贝的紧,也没纳新妾,只守着夫人一人。
又听见周家言家因他们的缘故来往紧密了许多,有一项大买卖因此给了言家,老爷子已派二少爷出门洽谈去了。
大少爷被冷落,急于证明自己,出远门一趟回来竟后院着火,妻妾撕破脸皮,打得不可开交,闹到老爷子那里,丢人丢大发了。
腿坐得有些麻了。
蝉冬挪了挪身子,将胳膊压在身旁的石桌上,才觉得松快了些。
直到闲聊的家丁走了,她才起身走过去把门合上。想了想,还是没插门栓,怕周茹惠心血来潮想来看笑话。虽然她也很久没来了。
刚想回屋坐着,却不知为何猛地起了一阵妖风,吹得她直眯眼睛,忍不住扯起袖子挡住脸。
风定了,小院里便突然多出一个人。
他正坐在她先前坐的位置上,毫不见外地替自己添上一杯茶,喝一口后砸砸嘴品鉴道:“淡了。水也凉。”
这不速之客并非生人,而是先前被她救起、说要报恩的俞平渡。
在他家衰落之前,常与言清在一起玩的几人中数他最爱口花花,时不时就开玩笑向言清讨要蝉冬。
但他从不拿尊卑压人,变着法逗她开心。
蝉冬心下一松,可人总会变,她不知道俞平渡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总揣着一点警惕。
此刻她是笑着,只是仍带着试探的意思:“这时候来,被人发现我们可要被浸猪笼的。”
“这里没有抓得住我们的人。”茶杯在他手里转了一圈,水却一滴不洒,他难得地正色道,“你要我找的人,我找到了。”
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她向来敏锐,此刻已经从他的脸上隐隐看出了些端倪。
俞平渡从怀中抽出一叠纸递过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又倒一杯茶,没有抬头,小口啜饮:
“我记得你识字。”
信纸展开。
小院内沉沉的没有声息。良久。
短短一页多,可她看完再环顾四周,却已觉得虚幻得恍若隔世。
“原来是……这样。”她讷讷地开口,想笑一下,嘴唇却干得发疼,几乎要裂开。
“你打算怎么做?”
沉默许久,她却并没有回答。他担心她情绪过激,然而她抬头时面上却平静得过头。她问道:“可以再帮我个忙吗?”
风吹落银杏叶,不偏不倚落在他的面前。
俞平渡叹息一声,伸手捻起:“好。”
暮春五月。
周茹惠已怀胎八个月左右,可最近却急得焦头烂额,在娘家与言家来回走动。
周父突然被查出身患恶疾,命不久矣,且周家先前捅过的一个大篓子不知何时被翻了旧账,公之于人前。
周茹惠的两个姐姐早已嫁人,家里剩一个嫡亲的弟弟和前来投奔父亲的远房表哥,三个年轻人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疲惫不堪。
这日,她面色疲倦地辞别家人,撩开裙摆登上马车离开后,弟弟怅然地喃喃自语道:“想不到竟还要阿姐替咱们收拾这烂摊子。”
身边二人听在耳朵里,其父一言不发,侧身皱眉看他,眼中略有丝惊讶;表哥却轻笑一声,手中折扇敲了敲他的肩:
“哦?你是这么想的?”
“我说的不对吗?”他下意识抬头,却看到人已走远,连忙追上去喊道,“你说我错了,倒是说错在哪呀!”
周父缓缓捋着短须,若有所思。
身为周家四子,长到这样的年岁,竟然还如此天真。周茹惠怀着孩子还肯为周家鞍前马后,未必然存着几分真心。
当初她为了言清,让周家丢了不少脸面,其实已经备受冷落。她不是软包子的性格,记仇且钻牛角尖,能让她拼死拼活的定不是周家,而是言清。
从她做的那些事里并不难发现想将言清摘出去的意图,她动的那些手脚,老狐狸看在眼里哪能不清楚。
只是他就周元宇这一个孩子,他这样的性格,在自己故去后怕不能保全周家家产。
至于林河……
虽然与他相处时日不多,可他机敏果敢,只是有时阴狠得实在令他也汗毛倒竖。若想驯养这匹狼,恐怕还是要用匕首。
他将一切都打点好了,在预感自己大限将至那日,私下唤来了周元宇,给他毒药,让他每日下毒,以牵制林河为周家卖命。
周元宇这时也知道轻重好歹,一口应下。
他蠢,因而不分善恶,只知道父亲交代了就要做,这是一种孩童般天真残忍的愚蠢。
言清来得越来越勤了,勤得蝉冬都有些不适应,许久没能坐在门口闲听八卦了。
初时周茹惠还坐得住,晚膳时只让丫鬟来叫人,但言清并不给面子。后来她坐不住了,亲自来找了一回,依旧请不动人,咬着牙忍住怒火在两人之间坐下,和他们一同用膳。
言清一直不肯走,她便日日都来。时日一久,她要是不来,蝉冬都不太习惯。
显而易见的,新鲜劲过了。
以前他习惯了蝉冬的温顺,即便偶尔闹腾也是小奶猫似的毫无攻击力,权当情趣。
冷不丁见了一个带刺的,一半霸道一半易碎的反差的确吸引人,可是太不省事。
他的精力本就被“与大哥竞争”这事分出去一大半,偶尔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天天这么搞他便腻味了,这会才又想起蝉冬的好。
他似乎跟从前一样,耐心地手把手教她读诗文,弄笔墨,仿佛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那些疏远冷漠的日子都是她的幻觉。
然而她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将忍受枯寂的日子变成了习惯。她不再害怕独自一人,却也不再期盼他来。
便是二人耳鬓厮磨的时刻,她的眼神也如同无波古井,照不见他的影子。
并非全然不爱了,在决心报复他时,她的心里划过一丝痛楚,可终究回不去的。
回不去的。毕竟她做的这样绝。
周家倒了,所剩无几的家产竟也被林河从周元宇手上哄了去。
言老爷子不知从何处听到风声,竟然赶在周家倒台前匆匆和言清分了家——亦或是扫地出门。
夜深,昙蕊整理了一番这些日子以来发生过的事情。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绝非这具身体的主人。
毕竟除开她脑中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外,她还拥有可怕的恢复能力。
不说一个小女孩为何会拥有这样的恢复能力,退一万步说,倘若这恢复能力是她身体自带的,当初也不会昏迷得那样轻易。
正当她梳理思绪时,忽然听见落叶被踩碎的声响。
外面有人。且是她完全无法察觉到气息的人。但,没有敌意?
昙蕊将信将疑地推开门,只见皎皎月光中,赫然站着一名面若冠玉的青年。
许是今夜月色太温柔,他冷峻的面庞竟罕见地露出些放松的神态,素来幽深的灰瞳也被玉轮映出几分剔透的温柔。
他对她伸手道:“缈缈,我带你回家。”
……
夜风潇潇。
想象中温情的画面并没有到来,空气中反倒充斥着诡异的沉默。
云音缈露出牙疼的神情:“曲常幽,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腻乎了。”
好看的青年被噎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眼神几不可查的游移了一瞬:“你全都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
“哦。”
又是长久的沉默。
这对许久未见的夫妻看起来似乎不太熟的样子,相顾无言,场面有些尴尬和局促。
“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你吃饭了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曲常幽古井无波的表情出现一丝扭曲,云音缈坦然自若:“我就是觉得气氛有些沉闷想着打个招呼缓解一下,”结果更沉闷了。顿了顿,“你继续。”
“我继续什么?”曲常幽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该你解释了。”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她从送穿越者回家讲到见到曲常幽后记忆复苏,而后端起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加热,啜了一小口,透过热茶蒸腾出的雾气看了脸色愈发凝重的男人一眼:“就是这样。”
沉吟许久,他忽然压抑着怒火道:“这么说来,你变成了谭鹤声名义上的女人?”
“……其实是明轩王的,而且现在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了。”额角蹦出一根青筋,云音缈忍了忍,“雪魄复苏不是小事,你能不能认真点?”
曲常幽脱口而出:“你回来也不是小事。”
他说这话时依旧板着脸,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但在说出口后,瞬间闭上了嘴,有些悔恨地攥了攥手。
“嗯?”云音缈是迟钝,但不傻,闻言不禁挑眉,“你在乎我?”
她眉眼含笑,声音并不大,落在他耳中却砸得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只下意识地拢起袖,严肃得宛如面对一桩极难处理的案子。
“自然。你身为神,回九重天上自可将凡间所发生的一切当泡影。但那日你将屋内搅得一片狼藉,若你不回来,我该找谁赔偿?”
其实那日发现云音缈神魂出窍时,他简直如坠冰窖,甚至从未想过她回来的可能,只想将她遗留在凡间的躯体好好留存下来。
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曲常幽疯狂查阅古籍,这才在其中发现一丝蛛丝马迹,明白她并非功德圆满回归天界,而是出了意外。
好在她原先为他治疗时在他识海中留下过一缕神魂之息。这缕气息未灭,她便还活着,曲常幽也就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找寻。
为了以防万一,他甚至在云音缈的手骨上用心头血结下溯源结,一旦有人偷取她的躯体,他就能第一时间追着溯源结找到她的所在,时空壁垒也无法阻隔它的联结。
云音缈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只当他真的因为这些小事耿耿于怀,毕竟在她看来他并没有掩饰的理由,无语地觑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点格局了。”
……她信了。曲常幽垂下眼,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隐隐又有些失落。
“别发呆了,跟我去看看雪魄的情况。”她的话题转移得倒是轻巧,“那日她不知为何便苏醒了,我看不出她有什么问题,想着或许你见过她,能发现什么不对。”
曲常幽还在郁闷,抿着薄唇,不情不愿地道:“不,我没见过她。”
“圣女和国师没见过面?”云音缈奇道。
曲常幽看她一脸听八卦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素来不合,一般没有往来,何况那时我才十几岁。”
云音缈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
“怎么?圣女身上有秘密?”
“嗯,她身上有魔气。”听到他提起雪魄,云音缈重新打起精神,“先前我以为是魔君杀的他,故而身上沾染了魔气。但在她苏醒之时,我分明看到那缕魔气钻进了她的身体。”
曲常幽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她与那缕魔气是共生的?她与魔君有关系?”
“还不能确定。”话是这么说,但云音缈显然十分怀疑,接着她又提起一事,“那雪魄,还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错觉。”
这话又不知道触到了曲常幽哪根敏感的神经,冷哼一声:“嗯,所以你就抱人家。”
“这你也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当日他用水镜看得清清楚楚!
她怎么什么人都抱啊!
可惜云音缈并不能明白曲常幽生气的点,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气多了她也习惯了,因而没管他,自顾自地把十万银票递给曲常幽看:“这些银票在景星能换吗?”
“……能。”
曲常幽还以为她忽然良心发现,想用银票哄他,心说虽然他不缺这些但她有心也好,结果手伸到一半生生又收回来,憋屈。
来这个世界后,云音缈一直没有自己的小金库,突发横财心情好得很,一点都不在乎曲常幽闹小脾气,反而高兴地踮起脚拍了拍曲常幽的头道:“那就好,明日我们就走吧。”
那只温热的小手碰到自己的脑袋时,曲常幽大脑里一片空白,微微的酥麻从她接触到的地方一直窜到尾椎,好半天都没能理解她说的话,半晌冒出来一句:“去哪?”
“不是你说的吗?带我回家。”
“她真的来了,怎么这么快。”一道黑影箭一般飞快地划过黄泉界,本来无人注意到,可惜身上携带的一缕生魂气息让他变得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似的显眼,路过的鬼魂无不侧目。
他本是极普通的一个小魔,活着时为祸一方,死后侥幸入魔,然而天赋普通,被处处打压。
前些日子在机缘巧合之下,捡到了这块自称魔君的奇异矿石。
本来不信,可魔君上来便赋予他蛊惑和影行这两项奇异的天赋,这令他一下子将其奉若神明,马首是瞻。
几个月前,沉睡的魔君忽然醒来,让他去哄骗了凡间王爷的命魂来,说此物可供他恢复至巅峰的实力,但取来却不见他用,又说要设局,界面神会出现,让他不要慌乱,免得坏事。
这几天他心里本来就惴惴不安,今早忽然听魔君说她来了,猛的一下慌了神,这才带着命魂逃窜起来。
藏在他发髻中的石块悠悠开口:“怕什么,与她战便是。”
“您可知道她什么样的凶神?”小魔又惊又惧,却不敢发怒,压低了声音,语气颇有些神秘,好像怕魔君沉睡了太久没听过这位的传说似的,“她可是一人杀了数千名上位魔将的存在!”
魔君散漫道:“这个么,本座自然明了。”他的声音渐渐低微,“当年,魔界怕是只有本座与她有一战之力。”眼看着又要陷入沉睡。
那小魔急了:“魔君大人,您可不能置我于不顾,我并非她一合之敌啊!”
“自然是……打乱不了本座的计划……”他的声音渐渐消逝,小魔一怔,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魔族真没一个好东西,魔君也不管别人死活,却不想本就是他贪心受了天赋,主动提出要替魔君办事。
心惊肉跳之余,他扭头看了眼身后,除了来往游魂外,似乎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并没有象征着神族的那点金光,刚稍微放下心,一扭头,便径直撞上透明的空间壁垒,撞得他头晕眼花。
他猝不及防往后一跌,抱怨了声:“这什么……”话到一半,就给缓步来到他身前的人影吓得咽了回去,“界面神大人。”
他生前便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一看来人神情疏离淡漠,虽无神力护体,好像凡人,但目前有理由在冥界追击自己的也就那位了,当下立即跪了下来,连声道:“久闻界面神威名,小的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给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曲常幽下意识地侧身后退半步,抬眼看她,神情复杂,斟酌半晌才艰涩开口:“你是,界面神?”
“怎么跟主神说话的!”云音缈还没开口解释,清姬就强行挤进两人中间,尾巴环绕住她,龇牙露出蛇信。
云音缈刚现身便被小魔点破了身份,不虞地蹙起眉头:“谁告诉你的。”
“界面神大人神明降世,气质不凡,小的一眼便看得出来。”小魔看似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虽然相处的这些日子,她认为曲常幽并非多嘴的人,可她本就是下凡历劫来的,实力大不如前,多长个心眼总没错,于是对曲常幽道:“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将此事与旁人说的,对吗?”
曲常幽仍处在不敢置信中,但嘴已经快于脑子的反应一口应下:“对。”这话出口,便觉得识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禁制,明白这是神明的手段,欲言又止。
云音缈看出了他的困惑和莫名的焦躁,安抚一句:“回去了我自会向你解释。”接着她转头看向小魔,“若你现在交出陈凌锐的命魂,我便留你个全尸,准你入轮回。”
果然要被杀么?小魔紧紧地咬住发抖的牙关,试图讨价还价:“小的入魔以来再没做过天大的恶事。都说来生事与今生人无关,还请大人留小的一命,小的也可改过自新,弥补过去的错处。”
“且陈凌锐的命魂,如今不在我身上,需要些时间去取。”他故意留了个心眼,意思是只有他知道陈凌锐的命魂如今在何处。
但就在刚刚逃窜之时,石头便把命魂吞噬进去了,他也不知陈凌锐的去向。
然而这瞒不过清姬。她属蛇类,对生物感应最为敏锐,她看着云音缈摇了摇头。
“你身上业力滔天。罪无可赦。”
那双清冷淡然的瞳仁中闪过一线金光,再出口的话语已经带上了浓得化不开的厌恶。
强烈的危机感闪电一般劈过大脑,小魔知道今日在她手底下必然不能活着了,积蓄已久的魔气一刹那间爆发开来,却还未来得及发挥出应有的作用时便被骤然缩紧的空间壁垒紧紧卡在方寸之中。
逃?没有人能从界面神的手中逃出去。她掌控时空之力,足以扭转整个战局,更何况对付区区一个下等魔。
那只攥紧的消瘦的白净小手,要比世间最残忍的刑罚还恐怖。
他的魔气、乃至一丝神识都无法传达出去,骨骼被扭曲的空间挤压得嘎吱作响。
他开始感到一阵绝望如同潮水一般从头顶倒灌下来,恐惧的泪水毫无知觉地从扭曲的面容上滑落。
就在这时,他猛然想起那块矿石——既然魔君残魂寄身其中,想必里面也蕴藏着可观的魔力。
反正他活不下去了,但如若裹挟着这股魔力一同自爆,就是界面神也要吃不小的苦头。
疯狂的神色迅速取代了他脸上的绝望,满脸狰狞的条条横肉不断跳动,极为不详:“魔君,界面神,你们不仁,休怪我不义!!”
“自爆?”曲常幽毕竟是凡人国师,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倒提起几分好奇。
云音缈却眉头紧锁:“情况不对。”区区小魔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魔气?那魔气几乎要凝为实质了,浓郁得令人心惊。
海量的魔气将她的结界都撑开了几分,小魔的须发散乱飞扬,三人这才看到他原本发髻间的诡异石块此刻正喷涌出瀑布一般的魔气。
“什么鬼东西?”
待看清,云音缈忍不住咒骂了一声,双手同时飞快掐印试图加固空间封锁。
她如今实力不济,结界被破恐怕得被反噬,再加上自爆的威力,昏个一年半载也不稀奇。可以逃掉,可她现在身后还有两个人。
饶是曲常幽见情况不对立刻辅助她,但空间封锁还是气球似的膨胀起来。
她的额角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余光却突然瞟到一道青影嗖地飞了过去:“清姬!!”
化作原型大蟒蛇的清姬罕见的没有管主神的呼唤,张开巨大的蛇口将结界连同明显愣住了的小魔一口吞下。
心神震颤的瞬间,结界自己便解了,自然反噬不了云音缈。
但她此刻却比之前更加恐慌,捏碎了避世珠直接塞进蛇口中,声音颤抖着命令道:“吞下去。”
她不愿意再经历一次失去侍神的无助了,那样难言的空洞比万年的枯寂还要可怕。
避世珠是异宝,可是现在海量的魔气已经撑的清姬根本无法口吐人言,自爆的威力更不是她能承受的,就算吞下了避世珠,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好在两人之间结着侍神契约,云音缈不容拒绝地强行单方面打开了分摊伤害的通道。
雷鸣一般的炸裂声在清姬庞大的身体里接连响起,痛得清姬连哀嚎都发不出来。云音缈亦是瞬间脸色惨白,猝然喷出一口血。
没了避世珠,血中带的星星点点的神力顿时引来了一些无主游魂的窥视,潜藏在冥界的魔族们也敏锐地察觉到界面神不仅来了,还受伤流血了,俱都蠢蠢欲动地往这飞奔而来。
同样失去了庇护,冥气压迫得曲常幽很不好受,他的脸色也没比云音缈好到哪里去。
咬着牙强忍住不适,他打横抱起云音缈:“那条大蛇怎么办?”
云音缈手中浮现出法阵,将奄奄一息的清姬收入其中,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让她的血色又消失几分,整个人白的像纸。
就在几个胆大的魔物已经近身的一刻,曲常幽咬破舌尖,吐出心头血,终于第一次画出了云音缈常用的传送阵,二人险而又险地逃出冥界,重重地落在竹青的小药园里。
“……厉害。”
可惜曲常幽刚想回句什么,便看见云音缈说完这句话,比了个大拇指,就失去了意识。
谢如之近些日子迷上了抄佛经。
虽然半懂不懂,但在绢纸上写下一行行簪花小楷时,总能获得片刻宁静。听到那消息时,她也只是顿了顿笔。
一点墨自笔尖滴落在即将完成的佛经上。
她惋惜地看了许久,还是将它揉碎了丢在一旁,在新的纸页上重新撰了一行字。
谢如之偏偏在这时来了,他朝服都不曾换下,径直向她走来,见着桌上的纸团,好奇打开看了眼:“写得好好的,怎么扔了呢?”
他如今不让太监宫女传报,渐渐的,谢如之习惯了他不知何时便会来。
搁下笔,走过去替他更衣,漫不经心地回道:“滴了墨便脏了,我不要。”
就算她似乎只是随口提起,唐景闻言仍是浑身一僵,他不敢问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生硬地岔开话题:“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出去走走。”
“冷宫终年阴暗,如今我在阳光下是睁不开眼了。”谢如之毫不在乎地说起这事,模样就像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轻描淡写却让唐景心中犹如针刺。
她本不是这样的。
可如今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鲜活恣意的少女早就被他送进冷宫化作枯骨了,在他有预谋地接触并让她爱上自己的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她死亡的结局。
他们的相知相识本就是他为了夺得皇权的一场计谋,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入这场戏,他在演这场戏时不自觉地用了真心,可帝王的真心又值几两?
在利用完她的家族,剪去了她的羽翼,看着她狼狈不堪地祈求自己不要杀她的亲人时,唐景的心里竟然生出了极为古怪的报复感。
他想起她往日骄纵的模样,像是终于吐出一口淤堵在胸口的浊气。
明明已经贵为天子却还要虚与委蛇那么久,数次低声下气地哄着她的小性子,实在令他感到颜面尽失。
唐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哭花的妆容,半分心疼也没有。
他隐忍的那些年和谢如之牢牢地绑定在一起,他视她为耻辱。
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他将一直承蒙他恩宠的小宫女封为才人,两日晋升婕妤,三个月封为贵妃,耳鬓厮磨时少不得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话,可总又恍然惊觉这些话他早已说过。
不知哪一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却觉得有些恍惚。
他的记忆重新倒带,所有模糊泛黄的旧日如同忽然翻涌的泉水,压在回忆最深处、他原以为最不愿想起的回忆被一股脑地带了出来,清晰得如同昨日发生。
他终于想起了曾经被她一举一动牵动的心绪,想起她温软的身躯和生气时欲坠不坠的泪珠——谢如之性子倔,生气总不乐意哭,可又忍不住,于是憋着嘴噙着泪,唐景曾经觉得她那样可爱的紧。
但那日,她被打入冷宫的那日,她的脸上只剩苍白的绝望,好像燃尽的灰烬,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滚落,几乎要连成串。
他顿时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下朝便将她从冷宫里接了出来,见到她时,她茫然和困惑的眼神几乎要化为实质把他的心给剜出来。
他在心中发誓以后要待她好。
可三个月不曾碰女人,哪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忍得住?
那日在去惠平宫的途中,他恰好撞到了柳玉茹。那是一个极温柔的江南女子,她的语调和眼神都缠绵软糯,无论是与过去还是现在的谢如之相比都是两个极端。
哪有那么巧的呢?偏巧就撞上了。
唐景心知肚明,可他看着柳玉茹,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个晚上他没有敢去见谢如之,可第二天他还是来了。
自从从冷宫中出来,谢如之便总是面上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在冷宫生活的两年便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他只想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事生气。
可她仅仅垂着眼,宛如一尊丧失了所有生气的木偶,平静地描着她的经书。
他就那样看着她,心中百味杂陈,终于没忍住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起来,谢如之一时不察,低呼了一声,手中毛笔脱落,墨汁溅了两人一身。
谢如之的记忆又回到那个雨夜,暗沉的天色下,四溢的血迹也近似黑色。
短暂地失神片刻,谢如之便挣扎起来。
唐景手劲实在是大,捏的她腕骨生疼。
见她皱着眉试图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唐景第一次萌生出无力感,好像自己做什么都无法干扰面前女子的心了。
笔墨纸砚铛啷啷滚了满地,是唐景扫开书案上所有杂物强硬地将她抵在桌上,一手将谢如之两只手腕擒在头顶,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防止她跑开。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颤抖着,像是在祈求:“谢如之,不要不理我。”
她温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的脖颈上,沉默许久:“臣妾不敢。”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她第一次自称臣妾。
这话简直冷如冰霜。
唐景微微起身,定定地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她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忽然感觉自己被打横抱起,强烈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环住了唐景的脖子。
“既是朕的妃子,那今日便侍寝吧。”
谢如之自下而上地抬头看他,只觉得天光刺眼,她看不真切。
幔帐摇曳,烛火燃了一夜未眠。
她顺从无比,没有拒绝。
这夜后,唐景还是时时来看她,总给她带些新奇的小玩意。
曾经他也会给她带这些,但那时他势微,给的都是精挑细选拿来的,如今他是九五之尊,奇珍异宝数之不尽,最终递上来的,经过了无数人的手。
可他带过来时未必看过,谢如之也没有用过。
时日久了,她也奇怪自己重活一世的意义在哪,与唐景互相折磨么?
她摩挲着血红的骨笛,悠悠地望向偌大宫闱,只觉得陌生。
这骨笛也越来越安分了,明明初来时还十分躁动。难道跟她一样认命了么?
若要谢如之自己选,她宁愿所有的一切在那个雨夜戛然而止。
强行续写已经落下句号的故事,只会将残余的情分越磨越薄。
本来她还可以妄想如果当初被接出冷宫,两人之间会有何不同,可惜这事真的发生后,便只能直面这平淡而绝望的结局。
谢如之深切地怀念着曾经爱恨都炽热分明的自己,奈何岁月磋磨,爱恨纠缠,暗地里阴暗横生,过往种种,无处可寻。
“也?”周况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字眼,却反而放松下来,他意识到面前的女子似乎并不打算隐瞒什么,“谁派你来的?萧禹云?谭鹤声?还是俞星驰?”
昙蕊:“是谭鹤声,他在我体内下了蛊。”
周况兴味颇深地笑了:“既给你种了蛊,你还敢反水?为什么?”
“我信不过小人。”昙蕊不紧不慢道,她紧紧盯着周况的双眼,竟让他感到一丝压迫感,“更何况王爷权势更大,想必他能找到的人,王爷也能找到。良禽择木而栖。”
识相的人总是讨人喜欢的。只是周况到底不是毛头小子,难免多留个心眼。他十指交叉抵在胸前:“可本王又怎么信你呢?”
昙蕊早料到他不好糊弄,直截了当地摆明底牌:“王爷,我知道雪魄在哪。”
这话无疑于平地惊雷。自雪魄死后,她的尸体便堕入深渊,他本以为无处可寻,可听这女子的话——谭鹤声找到她了?
周况的轻松写意消失不见,他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不自觉地向前坐了点:“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抛出这个炸弹后,昙蕊放软了语气,“皇帝高高在上,我接触不到;俞星驰居无定所,我找不到;谭鹤声真小人伪君子,我不屑与他为谋。”
“……”
周况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长出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面靠回椅背一面甩出一块玉牌:“若要找本王,拿这个去城南给临兰酒楼给阳掌柜看,他有法子联系到本王。”
“王爷不留我?”
她声音压低,有几分沙哑,周况心头一跳,还以为她在勾引自己。
但想起谭鹤声叫她来本就是为了勾引他,急忙按灭不该有的想法:“你留在谭鹤声身边于本王而言才最有利。”
昙蕊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那就多谢王爷了。告辞。”
“慢着。”想起今夜她瑰丽的舞蹈,周况忽然又把她叫住,“方才你……”
他话没说完,昙蕊已经笑着截住了他的话头:“只是戏法罢了。”
“只是戏法?”他犹疑着缓慢重复了一遍,却发现昙蕊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
他握着杯盏,走到窗前往下看,他的侍卫分明都没有发现有人来过又离开。
杯沿挨到唇边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抖,手心满是冷汗。
与这样鬼魅的人合作,到底是对是错……
昙蕊回到宝卿楼时,外头正灯火未休。
她推门走进属于自己的房中,毫不意外地见到正坐在自己的桌边挑拣着喜欢吃的糕点的谭鹤声。
掩盖去她的身份把她送进宝卿楼时,他原本的打算是让她混入花船再吸引周况的注意,谁想到她竟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直接登上了花魁之位。
这样无疑更容易接近周况,可令他心中也有些莫名的吃味。
不过今夜周况没有带她回府的消息第一时间就通过布下的眼线传入了他的耳中,谭鹤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先松了一口气,而后才想起计划,跑来宝卿楼兴师问罪了。
见了昙蕊,他放下糕点:“他没留你?”
昙蕊踏入房门,反手将门合上:“要是他留了我,我也不会在这。”话里不乏讥诮。
谭鹤声若有所思,半是疑惑半是质问:“他周况好高的眼界,府里那么多莺莺燕燕,却没把你带回去?”
毕竟仅论容貌,周况的妻妾们加起来也要被昙蕊甩开八条街不止。
“许是觉得太过张扬。”昙蕊浑不在意地靠着桌子坐下,忽而抬眼,微微勾唇,眼里却没有一点笑颜色,“又或许是他发现了我是你派去的呢?”
又是这样的神色。宛如一头埋伏已久,已经迫不及待地露出獠牙的野兽。
而他就是猎物。
“……”
寒意如同毒蛇一般悄然缠住他的身体,待意识到时,骨髓里都一片冰凉。
谭鹤声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突然听见昙蕊淡淡地笑了一声,将一物扔到桌面上:“逗你的,他若发现了我的身份,怎么可能给我这个?”
被扔到桌上的,是一枚玉佩。
真话说一半,人反而彻底不信了,不知到底是心眼太多还是根本就蠢。
狐疑地看了昙蕊一眼,谭鹤声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给昙蕊下过蛊,一面笑自己大惊小怪,一面接过来看了,确实是周况的玉佩不错。
“他想跟你玩欲擒故纵?”他将玉佩递还回去。此物于他无用。
“差不多吧。”昙蕊含糊过去,又看了眼天色,“虽说流风节会欢庆到子时,但谭庄主若子时才从宝卿楼走出去,等雪魄姑娘醒来,听到这事也会不开心吧。”
谁不知道谭鹤声收集与雪魄长相相似的女子却不纳妾已经五年有余,这五年可是把痴情人设打造得实实在在。论身份地位,他到底比不上两位王爷,长相也不如年轻剑客,再没了痴情人设,以后可没有竞争力。
“赶客?”话是这么说,但他也知道昙蕊说的是对的,遂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罢了。需要联系时,拿这个去找东门的陆捕头。”
这陆捕头曾是他手下门客,与宝卿楼老鸨有过一段缘分,也是凭着这层关系他才成功将昙蕊安插进宝卿楼。
不过单从接头的来看,问月山庄庄主真是比明轩王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昙蕊腹诽着看着他离开,而后将玉簪收入袖中。
就是不知道信物给反了的话会不会被打出去?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笑,昙蕊摇了摇头。因为没有这种可能。
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昙蕊逐渐发现自己体内慢慢涌现出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即便明显觉得自己缺失了很长一段记忆的她无法自如运用这份力量,可身体的本能已经足以让她支配这股力量创造凡人眼中的神迹了,且,这股力量足以在她借周况之手对付谭鹤声的目的败露之时保全她。
收拾一番后,昙蕊熄灭烛灯,听着外面的人声鼎沸陷入沉睡。
明天醒来后,就有好戏看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