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用过的帕子递给明月,手对着太阳张开,检查有没有没清理干净的黑灰。
热烈的阳光下,光线穿过她纤细的手指,如同美玉在阳光下闪着莹润的光泽。
“禀主子,顾小姐计算正确。”
身着青衣,腰间挂着佩剑的下属禀报后,便躬身后退,隐入人群消失不见了。
萧让看着对着太阳检查手指的顾宁,嘴角挂起甜蜜又苦涩的笑容;
他爱慕的女子,真是完美的让人配不上呢。
半个时辰过去了,顾宁已经吃完一块村民送来的小米发糕。
她用绣着合欢花的帕子擦擦嘴角,整理好面纱。
戴着面纱吃东西,简直丧心病狂;她撇了张庄头一眼,为什么不让我摘哦。
张庄头:我为了谁,还不是怕你算错了丢人!
感觉莫名其妙被凶的顾宁,委屈的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张庄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累。
顾宁从树下站起身来,提起裙摆小步走向正在计算的读书人;
“你们还没好吗?”
甜美的女声响起,几人抬起头,脸色通红,不知道是晒的还是羞的。
“让顾庄主久等了,”
一位书生对着顾宁深深弯腰行礼,声若蚊蝇,
“顾庄主没有算错,确实是26951斤。”
田间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
“顾庄主果然不愧是农…唔,仙女姐姐,无所不能!”
“神仙姐姐,法力无边!”
几个孩童也兴奋的蹦蹦跳跳的喊着。
“是小生鲁莽了,在此给顾庄主致歉,还望庄主原谅。”
几个书生站成一排,语气诚恳的道歉后,深深弯腰行礼。
“下次三思而后行。”
顾宁大度的摆摆手,表示没有放在心上。
她脚步轻快的跑向马车,白色轻纱随着动作飞舞,如同一朵绽放的百合花;
“张叔,我们回去吃午饭吧。”
说着便踏上马车,撩开帘子准备进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转身道:
“五日后大雨,相信我的便尽快把地里的谷子收割起来。脱粒机我会留下,由赵里正安排使用。”
说完便毫不犹豫的进了马车。
“今天我们就去收割谷子,多谢顾庄主。”
马车外村民们举着镰刀回应道,对顾宁的话深信不疑。
“哼!”
一个身着瓷器蓝宝照大花锦袍,头戴金鹰冠饰的中年男子看着村民们虔诚的模样,轻蔑的冷笑一声,踏上紫檀描金的马车走了;
随着一辆又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离开,三里村又恢复了平静。
在赵里正的安排下,村民们互相合作收割谷子,使用脱粒机。
原本需要忙碌一个星期的活,三天就全做完了。
也有几个不相信的,觉得谷子再晚几天收更好。
他们一边看着大家忙碌一边嘲笑,竟然相信小女娃说的话,三天了,天不是还晴的很好嘛?
第四天,皇城里的茶楼已经把顾宁拿出仙器——脱粒机,权贵跪地求饶的评书来回说了十几遍;
那场智斗书生,抢先算出四十亩产量的评书也颇受人们喜爱。
各个酒楼档口都开了赌局,押顾宁说的准不准。
虽然茶楼里评书把顾宁说的无所不能,神乎其神,但多数人觉得天气瞬息万变,还是押的顾宁输。
太子甚至在早朝结束后,当着百官的面放话:
除非顾宁白日飞升,他才相信顾宁是神女!
第五日,就连皇帝早朝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百官更是不时偷偷看一眼门外的天空。
晌午时分,热辣辣的太阳如同一个蒸炉。
太子得意的咬了口放入井中冰过的桃子,问道:
“父皇派去的人打点好了吗?”
“回殿下,已经说好了,等殿下享用后,再看您的心情安排。”
太子把咬了一口的桃子扔给小太监:
“做的不错,赏你了。”
三里庄内,顾宁撩了撩刚从井中打上来的水,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太舒服了,她喟叹着把手浸到水里,终于感觉凉爽起来。
“张叔,你能不能别转了,我头晕。”
张庄头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
“庄主,你怎么还不着急!天晴的这么好,哪里会下雨。你跑吧!官府的人我拦着。”
说完就赶去准备马车,打算立刻送她离开。
顾宁双手泡在木盆里,整个人懒洋洋的,对天气毫不在意;
“张叔,会下雨的,你要相信我。”
同样焦急的还有赵里正,他已经换上平日舍不得穿的锦衣;
准备等官府来抓顾宁的时候,风风光光的和衙役拼命。
将近酉时,天上仍然一丝乌云的影子都没有。
“顾庄主,请吧~”
县令踢开三里庄的大门,三十个凶神恶煞的衙役跟在后边,鱼贯而入。
“急什么,这还没到酉时呢。”
顾宁刚刚午休起来,睡眼惺忪的打个哈欠敷衍道。
“死鸭子嘴硬,那我就等顾庄主一会,您先和大伙告个别吧,省的到时候来不及。”
县令迈着四方步,拉过一把椅子准备坐下。
“砰!”
一股夹杂着砂石的风把大门吹的关上,发出一声巨响。
风越来越大,院里的合欢树被刮的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劈啪作响。
乌云随着风滚滚而来,遮天蔽日,一眨眼的功夫天就黑透了。
明明是酉时,屋里却黑的看不见对方人影。
忽然,一道摇曳的烛火亮起来,照亮了昏暗的堂屋。
顾宁右手端着烛台,左手护在烛台前防止被风吹灭,稳稳的到桌边;
狂风渐渐止住了,蜡烛偶尔“噼啪”作响,爆出几朵烛花。
顾宁拿起一把剪刀,收拢起轻纱长袖倚靠在桌上悠闲的剪起烛芯,头上的红宝石金簪倒映着火光。
裙摆随着微风摆动,如同一副上好的仕女图。
灯下看美人,宁静温暖,县令却不由自主后退几步,拉开和顾宁之间的距离。
他摘下官帽,擦擦头上豆粒大小的冷汗,一阵风吹进来,冻的他瑟瑟发抖。
这时县令才发现,几息之间,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乌云就浓稠的墨汁一般。
县令看着仙气飘飘的顾宁,打了个冷颤,一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