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安欣高启强的其他类型小说《狂飙热门小说安欣高启强》,由网络作家“徐纪周 朱俊懿 原著 白文君 改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入夜,徐忠正在市直机关招待所房间里通电话。“京海的情况就是这样,可以说刚来就栽了个大跟头。”电话里,书记的声音传出:“连你们打球的爱好都查过了,看来对方准备得很充分啊。”徐忠说道:“有人手眼通天啊!”“龚开疆真的是吓死的吗?”“完整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但是以目前的检测结果来看,应该是个意外。”书记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早不抓晚不抓,偏偏你们一来就抓了他的秘书和司机。”“人家正在审,我们也不好插手,龚开疆这条线暂时指望不上了。”“老纪怎么样?”“老纪还以为能捏个软柿子,结果希望落空,正骂娘呢。”“哈哈哈,他想得美,软柿子没有,软钉子多得是。”“我一定把领导的意思转达给他。”挂了电话,纪泽早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了。“领导怎么说?”“...
《狂飙热门小说安欣高启强》精彩片段
入夜,徐忠正在市直机关招待所房间里通电话。
“京海的情况就是这样,可以说刚来就栽了个大跟头。”
电话里,书记的声音传出:“连你们打球的爱好都查过了,看来对方准备得很充分啊。”
徐忠说道:“有人手眼通天啊!”
“龚开疆真的是吓死的吗?”
“完整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但是以目前的检测结果来看,应该是个意外。”
书记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早不抓晚不抓,偏偏你们一来就抓了他的秘书和司机。”
“人家正在审,我们也不好插手,龚开疆这条线暂时指望不上了。”
“老纪怎么样?”
“老纪还以为能捏个软柿子,结果希望落空,正骂娘呢。”
“哈哈哈,他想得美,软柿子没有,软钉子多得是。”
“我一定把领导的意思转达给他。”
挂了电话,纪泽早在一旁眼巴巴地等着了。“领导怎么说?”
“他提醒你端正态度,准备攻坚。”
“他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龚开疆一死,这些黑锅是他的不是他的,都得他背上了。剩下那些人攻守同盟铁板一块,叫他来撬撬看!”
徐忠说道:“现在可以回答你临出发时的问题了。外部的问题好解决,真正危险的是内部出了问题。为什么之前的扫黑除恶行动中,对于强盛集团只字未提?今天看看这里,就有答案了。”
纪泽点头:“发现不了问题,是因为京海的政法队伍本身就有问题。这次无论压力多大,都要一查到底!”
“赶紧睡觉,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你成心的是不是?我睡得着吗?给我起来!”
徐忠懒得理他,伸手关了灯:“赶紧回你屋,别老赖在我这。”
纪泽无可奈何,气哼哼地走到门口,噼里啪啦把灯都打亮,报复完了才离开房间。
徐忠哭笑不得,只得又关一遍灯。
市直机关招待所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京海各机关的主政官员。
徐忠说道:“本来这个见面会应该昨天开,但是事发突然,出了那么大一件事,把行程都打乱了。”
赵立冬点头:“指导组的领导们舟车劳顿,都没能好好休息,一来就投入工作,实在令人钦佩啊!”
“既然赵市长谈到工作,那咱们就不多说废话了。请哪位同志介绍一下咱们京海扫黑除恶的战果吧。”
赵立冬看了看,说:“郭局长,你说吧。”
郭文杰拿起报告。“那我就简单介绍一下。自本市开展扫黑除恶工作以来,共扫除涉黑、涉恶性质组织团伙十二个,查处赌博窝点三十七处,收缴非法资产……”
徐忠挥手打断:“请等一下。这十二个团伙、三十七处窝点,时间最长的存在了多久?”
“时间最长的十年左右。”
“十年中,就没有一次群众举报?还是说就算有举报,他们仍能够平安无事地存在?这些举报是怎么被压下去的?”
赵立冬说道:“扫黑工作时间紧任务重,公安战线的同志们的主要精力都用来打击犯罪了,对于其他事情就疏于调查。”
纪泽说道:“疏于调查?打掉了一批黑恶势力,却没有一个公职人员受到牵连,难道京海的官员们,每个人都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
赵立冬咳嗽一声:“如果领导们能把这次下来指导的工作重心告诉我们,我们就知道该怎么配合工作了。”
徐忠笑了笑:“指导工作的重心?既要扫黑除恶,更要打伞破网,还要兼顾对政法队伍的治理和整顿。扫黑除恶只是第一步,打掉保护伞,清理我们自己的政法队伍才是重中之重。”
市直机关招待所院子里,徐忠和安长林、郭文杰沿着树荫散步。
徐忠说道:“郭局长,我刚才那些问题可不是故意刁难你,你不要对我有意见啊。”
“当然不会。”
徐忠继续说道:“指导组是京海的不速之客,大家是不是都盼着我们早点儿走?”
安长林说道:“盼你们走的人当然有,但也有人盼着你们待得久些。今天这个会开完,盼你们走的人就更多了。我表态,我是欢迎指导组的。”
徐忠笑道:“哈哈,打伞破网,就是刀刃向内,挖得越深,喊疼的人就越多。但工作不能瞻前顾后,不然什么事也做不成。我想麻烦两位先帮我做件事。”
市局刑侦支队里,张彪抱着一摞文件走进办公室。“来,一人拿一张。指导组的调查资料表,每个人都要认真填,别糊弄。”
填着填着,大家的表情都不对劲了,不少人显得很紧张。张彪拧着眉头,瞪着表格。
市局宣传科的同事们从安欣手里接过表格,各自端详着。
安欣说道:“整个政法公安系统,人手一张,都要填。”
同事看着表格说:“自工作以来,是否以任何名目收受企业财物?如有收受,需写明次数和金额。科长,这是要查我们啊?”
“没看新闻吗?教育整顿,查的就是政法队伍。这表交上去会留档封存,之后逐一核实。如果查出不实信息,所有处罚罪加一等。现在交代领个处分,将来查出来可就直接开除了。怎么填,自己好好想。”
市直机关招待所办公室里,方宁回到办公区,其他人都埋头在桌前整理材料。杨幼竹冲她招招手,方宁走过去。杨幼竹把发现问题的文件摊开,说道:“这是龚开疆在任的时候批过的文件,这一份工程审批流程明显有问题。旧村改造需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村民同意,这个项目明显不够,而且缺少环保部门的签字。”
方宁说道:“这项目都能开工?谁这么大胆?”
杨幼竹说道:“强盛。”
市直机关招待所大门口,安欣转身大步离开。
纪泽说道:“这是信不过我们啊!”
徐忠点头:“这孩子心里藏着一团火,得想办法给他勾出来!”
方宁走了过来,递上文件。“组长,龚开疆那边查出一项违规的工程,和强盛集团有关。现在查,还是?”
徐忠说道:“找到了问题就必须查!你和孙旭现在就去强盛集团,看看他们怎么说。”
强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外,工作人员打开办公室的门,方宁和孙旭走进去,屋里空空荡荡。
“两位领导,我们董事长是真的不在。他去养老院做义工了。”
孙旭说道:“偏偏就今天,这么巧?”
工作人员说:“也不能说巧,我们董事长经常去做义工的,养老院、幼儿园、希望小学,他都去。”
养老院的独立小院装修得很朴素。门前的花圃面积不大,但摆满了绿植。黄老(七十多岁,退休多年的老干部)正在给杜鹃花换盆。
高启强挽着裤腿忙活,弄得两手都是土。“专门弄的营养土,配上点儿赤玉石、珍珠岩,保水透气,最养这花了。”
黄老说道:“好好好,地你别弄了,有保洁呢。”
“我来吧,叫她们弄一地水,再把您摔了。”
黄老插着腰,满意地望着一阳台的植物。
高启强说道:“好了,我走了,还得去别人屋里转转。咱院里这些老人我都得照顾到,不然人家又说您老霸占着我了。”
黄老哈哈大笑:“我就霸占了,他们敢怎么样?”
强盛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孙旭让工作人员给高启强打电话。工作人员正在为难,唐小虎走了进来,说:“高总不在,有事和我说一样的。”二人闻声回头。
方宁说道:“强盛集团工程部经理唐小虎。”
唐小虎一怔,随即平静地说道:“会议室聊!”
会议室里,偌大的会议桌前只坐着唐小虎、方宁和孙旭,工作人员礼貌地倒上茶。
方宁掏出随身携带的文件,说:“我们来是希望强盛集团能解释一下,当年泥螺村的旧村改造,为什么违规开工?”
唐小虎翻着文件:“我们有建委的施工许可证,怎么能说是违规呢?这方面我们可是一点儿都不敢马虎。”
市直机关招待所问询室里,建委某主任正瞅着一张工程许可证。
纪泽问:“为什么一个手续不全的项目,建委能发许可证?没有你的签字,下面的工作人员敢发证?”
主任说道:“我没签。”
纪泽说:“给他看看。”
负责记录的杨幼竹拿起一张纸,放在主任面前。是否同意的项目栏里,画了个怪怪的圆圈。
主任说道:“是我签的,但我写的不是‘准’啊,我写的是‘否’。”
“你画了个圈,就说是‘否’?”
主任说道:“手续不全,我不可能同意的,但是下面人理解错了,我也没办法。”
纪泽火冒三丈,眼看要发火,门开了,徐忠走了进来,缓缓坐下。“不管许可证是谁发的,你该负的管理责任是跑不掉的,不可能因为不知情就不处理你。但是怎么处理,要看你是否配合。”
纪泽说道:“组长在给你机会,别不珍惜。”
“龚开疆,是他要求项目尽快通过。”
纪泽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怎么,想把责任往死人身上推?!”
主任回道:“真的是他!他有没有收强盛集团的好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有!那个圈,在我心里就是‘否’,我是愿意遵守规定,为人民服务的。”
徐忠说道:“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很可惜,你没有选择人民。”
临江煤站废弃仓库里,汽笛声响起,李宏伟满身大汗地被惊醒。他从床上爬起来,推开窗户,江面的驳船满载着货物,慢悠悠驶过。脚下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李宏伟站起身,经过一段长长的甬道。撞击声越来越响,李宏伟战战兢兢地打开运煤的通道口,探头往下一看。
孟钰被铁链子绑得结结实实,嘴被捂着,正在徒劳地挣扎着,竭尽全力发出声响。
她抬眼看到李宏伟,目光一凛。
李宏伟被吓得根本不敢与她对视,又把通道口关上,走出房间。
院子很大,堆放着纸壳、木头、破铜烂铁。一个男人光着膀子,在烈日下给垃圾分类。
“四哥。谢谢你,我都没发现被那娘儿们盯上了。”
四哥瞟了他一眼:“我在大东桥卖了那么久的货,飞来个鸟我都认识,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她见过咱俩的脸了,不能留!”说着从垃圾里捞出根麻绳,甩给他,“别整出血来啊。”
李宏伟根本不敢接。“她爹可是区委书记。”
“我放了她,她能放过我吗?快点去!赶紧弄死,晚上刨个坑给埋了!”
李宏伟低着头,脸色惨白。
“小子,我卖了那么多货,要是被抓,铁定没命。所以杀人这事,必须你来,我才能放心。”说着话,四哥揪着李宏伟的衣领,拍拍他的脸,“她死还是你们一起死?”
市公安局院内,杨健的车刚开进市局大院,安欣突然从旁边冲出来,挡在车前。杨健吓了一跳,猛踩刹车。
杨健放下车窗:“碰瓷啊!”
安欣嬉皮笑脸地说:“杨哥,有个千载难逢的好事,专门来送给你的!赶紧跟我见局长去。”说着,把杨健拽下车就走。
局长办公室里,在郭文杰和孟德海的注视下,杨健站得笔直。
安欣说道:“孟叔,这是我们缉毒支队的杨健队长。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孟钰的失踪很可能和本市的贩毒集团有关。为了尽快找到孟钰,缉毒支队把他们掌握的一些信息主动拿出来和刑警队分享!”
杨健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安欣。
孟德海抓住杨健的手:“谢谢杨队长,我们全家都感谢咱们缉毒支队!”
杨健尴尬地说:“您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安欣说道:“杨队长手上本来养着好多条大鱼,他表示救人要紧,就不养鱼了!”
郭文杰咳嗽一声:“行了,怎么行动你们自己商量。但是,救人最重要,在这节骨眼上,什么宝贝也不能藏着,该拿出来用就拿出来用。鱼跑了可以再抓,人只有一个!”
安欣高兴地敬了个礼,拉着呆若木鸡的杨健出了门。
市局会议室里,桌上的一次性纸杯里泡着热茶,安欣赔着笑脸给杨健捏肩捶背。
“哥,舒服不?”
杨健皱眉道:“你知道我们跟多少线索才能找到一个贩毒团伙的关键人物吗?知道养多久的鱼才能让整个团伙浮出水面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张口就叫我信息共享,凭什么?我不是铁石心肠,我是心疼手下弟兄们没日没夜地辛苦追踪,眼瞅着能立功的大案被你搅黄了!安欣,你没觉得你自私吗?”
“对不起,我这也是没办法,人命关天。你不是喜欢孟钰吗?”
“滚!”杨健推开安欣,径自离开。
安欣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
“哎,急了吧,你套路我,我也得报复一下,走吧,信息共享。”
安欣一愣:“我就知道哥最好了。”
市局会议室,刑警队和缉毒队在一起开会。
杨健说道:“这次的贩毒团伙不同以往,组织非常严密,纪律非常森严,上下线之间都是单线联系,一旦断掉,就很难继续追查。这也是我们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这次为了救人,不得不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提前收网。我代表刑警队向缉毒战线的同志们表示感谢!”安欣起身敬礼。
杨健把嫌疑人阿成的照片挂在白板上。“孟钰失踪,跟大东桥附近的贩毒分子有很大关系,那片的销售网络都由阿成负责,抓到他,相当于砍掉贩毒团伙的一条胳膊,也不枉我们之前的一番辛苦。时间宝贵,同志们,行动!”
深夜,缉毒队与刑警队默契配合完美地对毒贩阿成实施了突击抓捕。阿成面对几乎从天而降的警察,愿意如实交代。
安欣在杨健的车里分析道:“第一,梦缘酒吧附近归钟阿四管。第二,钟阿四三天前找阿成拿过货。第三,阿成的上家很可能姓高。”
安欣和杨健对视一眼,都明白孟钰十有八九是落在了钟阿四手里。
而此时身在高家的高启盛却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
“哥,我们打听清楚了,莽村的李宏伟确实拿过货,他的货应该是钟阿四给的,钟阿四归大东桥的阿成管,阿成的上线叫光头勇。”
高启强:“光头勇还有上家吗?”
高启盛不出声了。
唐小虎说道:“强哥,光头勇是我的人,之前在工地打伤郭文杰还闹着要赔偿的就是他。”
高启强瞪着唐小虎:“卖药你也参与了?都拿我的话当放屁!串通起来蒙我。”
高启盛说道:“哥,是我逼小虎帮我的。李宏伟和光头勇没直接联系,只要把中间人搞定,这条线索就断了。”
高启强想了想,说:“小虎,你去叫老默,你俩一起处理。”
高启盛说道:“哥,我也去!我闯的祸我来平!”
“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算了,你去找上老默,免得小虎心软。”
阿成的头上蒙着衣服,被安欣和杨健押上了警车。
老默上货的冷藏车停在路边,目送着警车远去。
老默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免提。“老板,我们来晚了,人被警察带走了。”
高启强沉默了一会儿,说:“小虎,给那个叫光头勇的一张银行卡,通知他赶紧去香港躲一阵子!”
这时。电话里又传出高启盛的声音:“哥,香港、缅甸什么的都与公安联合了,去了跟自首没有分别。”
小虎沉声说道:“强哥,交给我吧。”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传出高启强的声音:“安顿好他的家人,别亏待了。”
深夜,偌大的游戏厅黑灯瞎火,只有一台机器亮着。
唐小虎叼着烟,一个人在打街机《街霸2》。
游戏机里嘶吼声震天,升龙拳和波动拳乱飞。
唐小虎的表情漠然,机械地推动摇杆。
光头勇从外面匆匆赶来,恭恭敬敬地走到唐小虎面前。“虎哥,什么事这么急?”
“来一局,咱俩就是在游戏厅里认识的。”
光头勇坐下,与唐小虎开战,边打边说:“可不是。那会儿刚上初一。”
“快二十年的交情了。我交代的事情你都办得不错,我说一句话,你连公安局局长都敢打。跟你打听个人,有个叫钟阿四的你认识吗?”
“卖彩糖的,阿成的手下。”
“你见过吗?”
“没见过面,但是这些下线的信息我都知道。”
“钟阿四的地址给我。阿成被抓了。”
“稍等,我都记在手机里了。”
光头勇打开通讯录,把手机递给唐小虎。
“手机我拿走了,京海不能待了。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进去拿上,我开车送你坐船走。”
他推着光头勇,打开里间的暗门。
暗门在黑暗中缓缓开启,里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光头勇预感到了什么,犹豫着不敢往里迈腿。
唐小虎狠狠心,一把把光头勇推了进去。
早守在里面的老默用细绳套住光头勇的脖子。
唐小虎站在门外,背靠着墙,慢慢滑倒。听着里面沉闷的挣扎、撞击声,他把手塞进嘴里,呜咽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老默和高启盛从里面走出来。
老默活动着手腕,说:“善后就交给你了,拿硫酸把脸浇了。”
高启盛翻看着通讯录,说:“走,现在去处理钟阿四。”
唐小虎说道:“光头勇没了,线就断了,钟阿四处不处理都牵扯不到我们。”
高启盛摆手:“只有抢在警察前面处理了,才能保证牵扯不到我们。老默,走。”
老默犹豫着说:“先给老板打个电话吧。”
“上车再打。”
冷藏车行驶在空旷的大桥上,老默开车,时不时瞥一眼高启盛。“小盛,我是个粗人,脑子没你们兄弟灵光。但是我知道,听老板的吩咐就对了,这么多年,他从没错过。”
高启盛沉声道:“闹到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没有证据,大家也知道这批毒品跟高家有关。如果真是李宏伟和钟阿四绑了孟德海的闺女,你说孟德海会恨谁?”
“恨老板。”
“要是警察能把人活着救出来还好,万一失手人质死了,我哥跟孟德海的梁子就解不开了。我哥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让弟兄们去冒这个险,但是我不能装糊涂。”
老默点点头:“只要那女的还活着,我一定把她救出来!”
安欣坐在杨健的副驾驶座上,手机开着免提:“安哥,钟阿四的资料找到了。他本名叫钟逵,是个刑满释放人员。十六岁时抢劫杀人,判了十二年。在狱中又打架致人重伤,加了五年。现在没有固定住址。有线索反映,他在沿江大桥下的一家私人废品收购站看大门。已经通知了当地派出所,我们的人也赶过去了,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到达。”
安欣挂上电话,说:“掉头,去沿江大桥,孟钰可能在那儿。”
临江煤站仓库里,李宏伟缩在床角坐着,还是脸色惨白。桌上摆着卤味和烧腊,钟阿四边吃边盯着他,一把砍刀就摆在手边。
“别指望拖过今天晚上。这女的失踪两天了,警察肯定在到处找她。”
李宏伟急了:“你别逼我!我可是莽村出来的,从没怕过谁!”
“在莽村你能称王称霸,出了莽村,你谁都怕!”钟阿四说着把桌上的砍刀扔到李宏伟面前,“有种你把我捅了,再带着那个小姑娘自首!”
这时,外面的狗突然叫起来。
钟阿四目光一凛,拎起墙角的一把斧子。“我现在出去,你赶紧把小娘儿们解决了。如果我回来她还在,我连你一块儿剁了!”
李宏伟拎起刀,走过屋里长长的甬道。
关着孟钰的房间里,孟钰一直在用捡来的钢锉磨手上的铁链,眼看链子就要被磨断了。
忽然,头顶上传来脚步声,她惊恐地抬起头。
头上的通道口被打开了,李宏伟拎着刀探头看着她。“我从没杀过人,是四哥逼我的。”
孟钰挣扎着,嘴里拼命呜咽,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李宏伟轻轻解开勒在她嘴上的布。
孟钰缓了一阵,说:“李宏伟,你现在没犯大错,抓了你也就是批评教育,可是杀人是要枪毙的。你找个机会,趁他不注意,把他打晕了,然后去自首。就算失手杀了他,我也能帮你作证,说你是为了救人才动手的。不然等警察找到咱们,你俩就算同伙!”
被铁链拴着的看门狗朝着黑暗处嗷嗷狂吠。
钟阿四拎着斧头,举目四望。视野很开阔,四下无人。
冷藏车熄了火,静静地停在沿江大桥的阴影下。
高启盛独自坐在驾驶室的副驾驶座上,他远远看到一个身影走过来,连忙拉开车门跳下去。
老默双手抄在兜里,闷声回来。“院子里有条狗,隔老远就叫,得想个法儿让它闭嘴。”
说着话,老默打开后备厢,翻拣出一块冻肉。
高启盛跳上车,拎出一条硬得像棒子一样的冻鱼。
高启盛说道:“他们不知道有几个人,我俩一起去,能保证不出意外。”
老默想了想,点点头。
他打开驾驶室的门,从储物箱里掏出面罩和手套,递给高启盛。两人分别穿戴好。
老默又从座位下拎出把砍刀,塞给高启盛。
高启盛挥着手里的冻鱼,说:“我用这个。”
关着孟钰的房间门被一脚踹开,钟阿四拖着斧子进来了。
李宏伟拎着砍刀,仍站在孟钰面前下不了决心。
钟阿四甩出根烟,叼在嘴里。“还在墨迹呢?我再等你一根烟,要不然你们就一起死。”
孟钰与李宏伟对视,怯懦的李宏伟仍下不了决心。
挣脱了铁链的孟钰一把夺过李宏伟手里的刀,向钟阿四猛地刺过去。
钟阿四叼着烟,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把抓住了孟钰的手腕。
他手上一使劲儿,孟钰疼得身子别了过去。
“一进屋我就看出来了,想联合起来算计我?你们一起上路吧!”
突然,一个蒙面人闯了进来,从背后揪住钟阿四的头发,用匕首利索地在他脖子上一抹,血喷在孟钰的身上、脸上。
钟阿四想叫,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这一下把孟钰和李宏伟都吓蒙了。
李宏伟跪下求饶道:“我跟他不是一伙儿的,别杀我!”
从拿匕首的蒙面人身后又闪出一个人来,手里拎着冻鱼。
老默正要动手,被高启盛拦住。他上前挥起冻鱼,狠狠砸在李宏伟的脸上。
李宏伟哀号着摔倒,跌跌撞撞地爬上通道口要逃跑。
高启盛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饶有兴味地做着游戏。
老默对着孟钰说道:“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他看着拴在孟钰脚上的铁链,捡起钟阿四的斧头,一下一下用力砸开,砸得火星四溅。
孟钰看着地上血泊中的尸体,听着头顶通道里的哀号和惨叫,胆战心惊。
长长的甬道里,李宏伟被高启盛打得已经站不起来了,艰难地在地上爬行。
“知道我是谁吗?”
李宏伟吓得已经出不了声了。
高启盛将面具掀开:“我是你最瞧不起的那个鱼贩子——高启强的弟弟。现在,你莽村怕不怕?”
李宏伟呜咽着:“怕。”
“晚了!”
高启盛劈头盖脸又打又踹,李宏伟早已没了声息。
拴住孟钰的铁链子终于被砸开了。
老默护着孟钰,从屋里出来。
看门的大狗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低头啃着面前的冻肉。
老默一直把孟钰送出废品收购站的大门。“往前跑,别回头!”
远远地能看见公路上警车闪烁的车灯。
李宏伟整个人浸在血泊里,高启盛仍不肯罢手,冻鱼终于被打断了。
老默赶来,从背后勒住高启盛,用力把他往外拽。“警察来了,走!”
安欣和杨健的车在最前面。
远光灯下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冲着警车拼命挥手。
安欣脱口而出:“孟钰!”
没等车停稳,安欣就跳下车,冲上去一把抱住孟钰。
孟钰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手哆哆嗦嗦指着身后的方向:“杀,杀,杀人了。”
杨健凑上来,看孟钰神智都还清醒,心放下一大半。“安欣,我把车给你留下,其他人继续前进!”
警车一辆辆呼啸着从安欣和孟钰的身边掠过。
安欣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紧紧地搂着孟钰,一刻也不敢松手。
孟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放声大哭。
市局局长办公室里,张彪推开门。“郭局、孟书记,孟钰救出来了!”
郭文杰和孟德海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张彪说道:“没受伤,安欣正送她去医院,再做些检查。”
孟德海说道:“太好了!”
郭文杰问:“犯罪嫌疑人抓住了吗?”
张彪摇头:“嫌疑人死了。”
废弃仓库外警戒线拉起,技术人员正在勘查现场。
郭文杰来到现场。一具尸体装在裹尸袋里,被抬了出来。
杨健拉开拉链,里面露出钟阿四的脸。“这就是钟阿四。”
郭文杰问:“李宏伟呢?”
“重伤昏迷,送到医院抢救了,不知道挺不挺得过来。”
郭文杰吁了口气。
杨健说道:“有件特别离谱的事……你知道打伤李宏伟的凶器是什么吗?一条鱼。”
郭文杰瞪大了眼睛:“鱼?”
“对,海鱼,冻得硬邦邦的,能当棒子使。”
2006年的莽村还是一个位于京海市青华区、青砖灰瓦、颇具特点的老渔村,因早年有海盗出没,故得名。
这一天雷声滚滚,大雨滂沱。此时的莽村内也如同天气一般惊涛骇浪。
狭窄的村巷中间是一小块空地,李青,一名暴躁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瘦弱,看起来有一种病态,此时正劫持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仔细一看,这孩子竟然是已经长大了的晓晨。李青挥舞着匕首与警察僵持着。
上百名村民堵在空地外,黑压压的,冲警察咆哮咒骂着,表情比劫匪还要凶恶。
李响此时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他冲着李青喊道:“李青,你把孩子放开,换我!我是刑警队队长,比那孩子好使!”
村民的咆哮声愈演愈烈,眼看年轻的警员们就要拦不住了。
离李青最近的一处村舍的二楼晒台上,安欣借助晒台上杂物的隐蔽,小心地摸了上来。
他掏出手枪,认真地瞄准下面的劫匪。
李青在村民的刺激下越来越激动,全身抽搐着,人质随时都有危险。
安欣深吸一口气,推开保险栓,食指搭上扳机。
突然,李响向前移动,身子挡住了大半个射击空间。
李青退无可退,背靠着墙,竭力嘶吼着。
安欣急切地通过耳麦喊话:“李响,你挡住我了!”
李响浑然不觉,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仍在慢慢向前移动。
李青挥舞着匕首:“别过来!再靠前我们就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安欣的右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耳麦里传来同事张彪的抱怨:“安欣,快开枪,等什么!”
“这个角度,没有把握……”安欣回复道。
耳麦又传来张彪的吼声:“你早说呀,早说我上了!武警呢?武警到哪儿了?”
大雨浇在安欣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夜越来越深了,莽村的村口处,一辆渣土车倒在路中央,倾倒的砖头瓦块堵住了进村的道路。两辆武警车被挡在村外,全副武装的武警正与村民交涉。
武警队长喊道:“老乡,请立即清理道路,否则就是妨碍执法!”
村民不屑一顾地说:“这是我们村的事,你们少管!”
武警队长愤怒了:“被劫持的是一个小男孩,他是无辜的!”
村民畏惧地退了一步,但嘴上仍然强硬:“反正支书不发话,我们不能挪车!”
武警队长喊道:“让开,我们自己挪!”又一挥手,说:“一班警戒,二班、三班清理路障!”
武警们跳下车,各司其职,训练有素。
村民们也冲上前,拦在武警面前。
武警队长“哗啦”一声拉开枪栓:“第一次警告!你们的行为已经涉嫌妨碍执法,武警有权使用枪械,所有在场的无关人员立即躲避!”
村民闻言一阵骚动,但没有人退后。
一辆豪华轿车停在路对面,西装革履的高启强和陈书婷跳下车来。
陈书婷向村口跑去,跑得鞋都掉了,但被年轻的武警拦住了。
陈书婷崩溃地喊道:“让我进去!我是孩子的妈妈!”
武警极力劝阻:“里面很危险,你进去也没用,相信我们!”
陈书婷怒道:“相信你们什么?!你们连村口都进不去!”
劝阻的武警哑口无言。
高启强在后面拉住她:“婷婷,相信警察!”
陈书婷转过身,把火全发在高启强身上。
陈书婷扯着高启强又撕又打:“都是你害的!我儿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好过!”说完,张嘴一口狠狠地咬在高启强肩头。
高启强咬紧牙关,抱住失控的陈书婷,看着村里的方向,脸上满是阴狠和暴戾。
两人被雨水浇了个透,却浑然不觉。
深夜,青华区政府的走廊上,现在的青华区委书记孟德海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步流星,走路带风,可身上的制服已经不见了。
青华区区长龚开疆在后面几乎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边跑边说:“莽村怎么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唉,跟他们讲不清道理。别看都转了城镇户口,脑筋还留在土疙瘩里。”
孟德海问道:“支书呢?村民不懂道理,支书也不懂?”
龚开疆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支书在您办公室门口等着呢,说是您叫他来汇报工作的。”
孟德海一脸疑惑:“我叫他来的?”
区委书记办公室门口,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一副受气包的萎靡样子,仰着脸看着区委书记办公室门口挂着的门牌,仿佛没见过世面。
龚开疆引着孟德海走了过来。
老头眼睛一亮:“孟书记您好,我是莽村村支书李有田。我一早就来了,听说您在开常委会,就一直等到现在!”
孟德海压住怒火:“汇报的事以后再说,你们村已经乱套了,赶紧回去处理。”
李有田装模作样地愣了一下:“出什么事了?”
龚开疆怒道:“你们村有人绑架了强盛老总的孩子,村民堵在村口不让公安武警进去,你快回去吧!”
李有田吓得直哆嗦:“这,我回去也管不了啊!”
孟德海皱眉道:“你是支书,你不管让谁来管?”
龚开疆连忙挥挥手:“快走吧,这时候就是要你支书出面的!”
李有田唯唯诺诺地鞠了个躬:“给领导添麻烦了,我这就回去管教他们!”说完转身往外走,弯腰驼背,颤颤巍巍。
而此时身处莽村的李青情绪濒临崩溃,扯着嗓子喊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杀了他,你们杀了我,咱们两清!”
李响劝道:“冤有头债有主,你跟高启强的恩怨不要扯上孩子!”
李青疯狂摇头:“这话你去跟高启强说,看他听不听!”
李响连忙点头道:“好,我跟他说。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把他叫来,你骂他,打他,我绝不干涉!”
李青似乎听进去了,显得有些犹豫,手上力道放松。
远处的村民李宏伟也就是李有田的儿子扯着嗓子大喊:“他骗你呐,警察跟他们是一伙的!”
李青刚缓和的情绪又暴躁起来。“对,我不信,你别想骗我!”
李响大喊:“李青,好好看看我!咱们一块儿长大,你就算不信警察,还不信我吗?”
李响的怒喝镇住了李青,但李响知道拖下去凶多吉少,于是将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开枪的信号。
安欣看到了手势,但还没等到最佳的时机。
安欣的耳麦里又响了起来:“队长发信号了,开枪啊!开枪!”
雨水混着冷汗,迷得安欣睁不开眼,他的右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空地上,一声沉闷的枪响回荡在四周。
安欣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努力睁开眼睛,好像看到了两个月以前。
手机专卖店里,兄弟俩正准备打烊。
唐小龙满头大汗地闯进来:“强哥!”
高启强抬头,冲他努努嘴:“出去说。”
高启盛望着二人,心里有了主意。
高启强推着唐小龙出来,顺手将卷帘门拉下一大半。
小龙看四周无人,轻声说:“你听说了吗?徐江被警察抓啦!”
“就今天一大早,在我门口抓的,我亲眼看见了。”
“不会连累咱们吧?”
高启强摇头:“除非警察已经掌握了情况,不然徐江不会自己往外吐。你不要慌,他被警察盯着,正好不敢对小虎下手。”
两人正说着,卷帘门一响,高启盛从里面钻了出来。
高启强示意小龙先别说话。
高启强看着弟弟说:“小盛,你先回吧。”
“回去反正也没事干,我就陪着你。”
高启强尴尬地点头:“那也行……这样,你去买点儿啤酒、小凉菜,咱仨回去喝点儿。”
高启盛走到他们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哥,有什么事直接说,不用瞒着我,我不是小孩儿了。”
高启强拍拍弟弟的头:“说什么呢你?走,回家。”
刑警队的走廊里,安欣一脸气愤地质问李响:“徐江放了?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怎么就先放了?”
李响嘘了一声,用手指了指上方:“上面交代的。”
安欣气愤地一拳打在墙上。“就差一步,白天的时候,就差一步,我就能让他开口了!”
“别着急。拖个十年八年的案子多了去了。”
安欣生气地喊道:“他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让他再逍遥个十年八年,我们还配叫警察吗?”
“那现在没有直接证据,你能怎么办?”
“其实你白天提到过,有一条线索,我们一直忽略了……”
高启强家的餐桌上摆着啤酒和一堆买来的卤菜、腊味。
高氏兄弟和唐小龙围坐在一起,各怀心事,吃得很沉闷。
高启盛给小龙倒酒:“别光喝呀,吃点儿菜。”
小龙心不在焉地点头:“吃。”
高启盛喝了一口酒:“最近没看见小虎啊?他被徐江绑架了,对吧?”
高启强猝不及防,一口酒喷了出来:“你胡说什么?”
三人对视,高启盛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你先回学校吧,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你觉得徐江会放过我吗?”
半晌,高启强重新开了口:“这一段咱好歹赚到点儿钱。小盛、小龙,咱们现在就把钱分了,你们都出去躲躲,躲得越远越好……”
高启盛喝了一口酒:“这家店是我的命,我把前途都押上了,不可能扔下店不管。”
“钱没有命重要。小盛,你不要掺和这件事。哥就是个卖鱼的,这辈子无所谓了,你不一样,有大好的前途。”
高启盛想了想,意外地同意了:“好,我答应你,只要徐江不对咱们的店下手,我就专注做好生意。”
高启强暂时松了口气,点点头,没有说话。
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孟德海急匆匆地闯进来,问:“安欣去哪了?”
曹闯腾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孟局,你找他?”
“是督察队的人找不到他,跟我要人来了。”
曹闯心虚地说:“安欣又不是犯人……”
“他的问题没调查完,人怎么能不见了?跟谁请假了?打他电话为什么没人接?”
曹闯拉开抽屉,取出手机。“他电话在我这儿呢……”
孟德海用手指着曹闯:“好啊,你们串通一气了!他去哪了?”
曹闯面露难色。
孟德海一瞪眼:“不说是吧?你支队长别干了。”
曹闯连忙道:“别别别,我说……”
开阔的乡间田野上,《乡村之路》的音乐在田野上飘荡,桑塔纳快速地行驶着。安欣和李响正拿着失踪赌场老板妻子的资料,去往她山脚下的别墅。资料上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长得很漂亮,叫陈书婷。李响一脸担忧,看向一边的安欣。
“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喽——”安欣轻快地呼喊着。
初次见面,陈书婷的态度在安欣意料之外。她并不愿意配合,不愿提及丈夫的事情,也根本不相信警察,只想陪伴着儿子晓晨,让他平安长大。
执拗的安欣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他拉着李响在当地的小旅馆住了下来,连孟德海打来催他回去的电话都硬着头皮挂断。他能感受到陈书婷对警察的不信任,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此时的安欣想要证明,警察可以保护每一个百姓的安全,无论付出什么。
接下来的一整天,安欣都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去说服陈书婷,陈书婷被死磨硬泡、软硬兼施的安欣缠得烦躁。但是她其实也在观察和判断,看安欣是不是可以信任的人。直到儿子晓晨深夜做梦哭醒依偎在她怀里的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安欣留下的名片。
晚上,安欣一身疲惫地回到旅馆标间。
他身后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李响裹着浴巾,用毛巾擦着头发,从里面钻了出来。“这旅馆的洗澡水忽冷忽热的。”
安欣一怔:“你还没走啊?”
李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说:“我自己回去也是挨骂。告诉你啊,督察队已经把你的事捅到市委了,师父哪能顶得住?”
安欣一愣:“市委?那甭说师父了,连安局和孟局也顶不住。”
李响对着镜子说:“所以呀,乖乖回去吧。”
安欣十分沮丧。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安欣没好气地说了一声:“谁?”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安欣刚要说话,电话里缓缓飘出一个女声:“我是陈书婷,我答应跟你回去,但要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安欣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好,我们明天等你电话,过去接人……你放心,你们的安全包在我身上!”
挂断电话,安欣高兴地在床上直打滚。
李响哭笑不得:“哎哎哎,回你床上滚去,嘚瑟。”
安欣翻身起来。“还睡什么?赶紧想想,怎么把陈书婷安全护送到京海?”
李响一撇嘴:“你还真怕徐江捣乱?给他几个胆也不敢啊!”
安欣摇摇头,兴奋劲儿过去后,眼神认真起来:“这次,要做到万无一失……”
强盛小灵通专卖店门口,闸门被烧得漆黑,连带着周围的墙都被熏黑了一大片。闸门开了一半,有警察进出。外面围上了警戒线,勘查人员正在取证。警戒线外围满了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高氏兄弟苦着脸,也站在人堆里。
一名带队的警察从店里钻出来,拍拍帽子上的灰。“放火的是新手,损失不大,店里面没怎么烧着。”
高启盛咬紧嘴唇:“警察同志,能抓到纵火犯吗?”
警察看看周围,叹了口气:“这一带没有监控,我们只能先寻找看看有没有目击者。你们好好想想,跟谁有什么过节,拉个名单。”
高氏兄弟对视一眼,都沉默了。徐江的名字萦绕在他们心头。
高启强看了一眼高启盛,故作轻松地说:“问题不大,货柜都没事儿,就熏黑了几面墙,我刷刷就行,都不用请工人。”
“哥,我说过,这个店是咱们的命。徐江动了,就是要我们的命!”
“你小点儿声!那你想怎么办?”
高启盛坚定地说:“我跟你一起,除掉徐江!”
“疯了吧?自己往火坑里跳!”
高启盛苦笑着,指着熏黑的墙壁:“哥,咱们已经在火坑里了。”
高启强纠结着,全然不知店面被烧是高启盛说服唐小龙一起自导自演的戏码。
入夜时分,高启盛拎着菜推开家门,愣住了。
屋里,高启强坐在餐桌前,昏黄的灯泡只照亮餐桌的一小块区域,桌子中央正摆着他那把自制的击发手枪。
高启盛把门一关,平静地坐在哥哥对面。
“这是你做的?”
高启盛平静地说:“对。”
“你想干什么?”
高启盛扶了一下鼻子上的眼镜:“自保。”
“我害了你……”
高启盛平静地笑了:“怎么会?这个家一直是你撑着,我和小兰才能有今天。哥,以后我帮你。”
高启强看着面前书生气的弟弟:“你要是还拿我当哥哥,就毁了它。”
“毁了这把,我还能再做新的。”
高启强的小灵通响起,打断了兄弟俩的争执。
高启强拿起电话:“喂……喂?说话啊!”
电话里传出徐江的声音:“什么狗屁信号,明天下午三点,咱们见个面。你选地方,选个你觉得最安全的。”
高启强依然平静:“那就去人最多的地方。”
徐江的声音飘出:“没问题,但是最近警察一直在盯我梢,你要想个办法,帮我甩掉他们。”
高启强一愣:“凭什么我想办法?”
“我想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要不然我就带着警察一起见你。”徐江说完就挂了电话。
高启盛想了想,说:“哥,我有办法帮他甩掉警察!”
高启强诧异地望着弟弟,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想清楚,搅进来,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高启盛笑了笑,毫不在意。
“这把枪我收着,什么时候用我来决定。”
“哥,听你的。”
高启强看着弟弟叹气:“说说你的主意。”
就在安欣忙着部署伪装行动的时候,高启强也在四处寻找着合适的摊位。几乎跑断了腿却依然一无所获的高启强沮丧地走回家,却没想到唐家两兄弟正在楼梯口等着自己。本以为两兄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却没想到他们是来给自己送礼的,一台崭新的等离子电视就摆在高启强的家门口。兄弟二人满脸挂笑,一边赔不是,一边和高启强称兄道弟。几番交谈后,高启强终于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唐家兄弟自从上次见到安欣和李响之后,便四处打听安欣的身份,确定了安欣不是他们以为的“小警察”,又亲眼看到高启强和安欣能说上话,这才来找高启强讲和,并保证高启强原先的摊位依然给他留着。
高启强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兴奋,又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说:“唉,说实话,我这年也没过好,蹲了好几天拘留所,吃不好睡不好,遭了不少罪。但是没有办法,还是要爬起来干活,我得供小兰和小盛上学呀,要不然这经济就太紧张了。”
唐小龙看着高启强,咬紧牙关说道:“强子,从今天起,管理费免了。”
高启强弹簧一样跳起来:“说定了!”
市医院住院部走廊,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由远而近;修长笔直的双腿、纤细的腰肢、黑长的头发,引得无数病人观望——女孩儿快速在每个病房门口都扫视一眼,寻找自己的目标。
安欣扶着点滴架,刚走到门口,看到女孩儿后赶紧溜了回来。他背对着门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整个脑袋。高跟鞋的声音在他的病床前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从被子外面传来的冷静的女声:“16床,点滴打完了,给你拔针,伸出手来。”
被子里的安欣眨了几下眼睛,有些疑惑,还没来得及多想,女生又接着喊道:“16床,拔针啦!”
安欣慢慢把被子从头上拉下来,一抬眼却看到了满眼泪水的孟钰。孟钰是孟德海的女儿,与安欣年龄相仿,二人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孟钰本来在北京学新闻,回家探亲时偷听父亲孟德海打电话,以为安欣真的病了,便第一时间冲到了医院。如果说这辈子安欣真正怕什么人的话,孟钰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个。
“起来,走,马上走!我现在就给你订票。不,不订票了,有什么车坐什么车,跟我去北京,我给你找最好的医院。”说着话,孟钰便从包里拿出手机。
安欣匆忙按住孟钰要打电话的手。“我真没事儿,不骗你!”安欣望着孟钰的眼睛,一脸真诚,“真的!”
孟钰看着安欣,似乎松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如果不是我找到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安欣无法告诉孟钰真相,看着面前为自己担心的孟钰,只能反复说着“对不起”。
孟钰的到来一下子在住院部传了开来:一个命不久矣的痨病鬼却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几个病人和病人家属谈论着安欣和孟钰,混在其中的有一个长发的落魄中年汉子,外号疯驴子,一副病鬼模样,带着阴狠的眼神看着不远处送孟钰离开的安欣,动起了脑筋。
窗外,万家灯火,星空闪烁,窗内,医院应急通道的楼道里却挤满了抽烟的病人和家属,个个愁容满面。安欣一走进来,差点儿被烟味呛个跟头。
疯驴子换了身病号服,外面裹着大衣,一副老病号的模样,看见安欣走进来,不声不响地凑到安欣身边,从大衣里面掏出烟:“来一根?”
安欣摇摇头:“谢谢,不会。”
疯驴子瞥了安欣一眼,自顾自地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来这儿都是抽烟的,你不抽烟来干吗?”
“在病房里容易胡思乱想,出来散散心,瞎走走来的。”
疯驴子一副了解了的表情:“得的什么病?”
安欣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了一句:“胃癌。”
疯驴子看着安欣,有点儿不可思议,又捏了一把安欣的胳膊,“这,挺壮实啊?”
“早期,算是运气好吧!”
“好个屁,运气好能得这王八蛋病?”
此时安欣心里在迅速地做出判断。“你呢?”
疯驴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我一身病。”说着,掀开衣服给安欣看刀口,腰间闪过一道长疤,“过一天少一天。”
安欣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想要离开。疯驴子马上接话:“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对不起家里。为了治病,把家里钱花得差不多了,最后还得死。”
安欣叹了口气:“死了的倒落个轻松,活着的可怎么办呢……”
疯驴子看了一眼安欣,干笑了两声:“是啊,尤其你还有个那么漂亮的媳妇儿。”
安欣警惕地看着疯驴子:“你说什么?”
“嗨,还藏着掖着的。那姑娘那么惹眼,瞎子都看见了!谁不羡慕你啊!”
安欣瞬间无语。
疯驴子扔掉烟蒂,说:“不早了,我回去睡觉了。”
“兄弟,你住哪个房间?”
疯驴子眯起眼睛:“有事?”
“没事,聊得挺投缘,你不烦的话,我想改天再找你聊会儿。”
疯驴子露出满是烟渍的牙,看着安欣笑了:“再找我,还来这儿。”说完话,疯驴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安欣看着疯驴子的背影也笑了。随后,他看了看四周还在抽烟聊天的病友们,也转身离去。
在市局刑侦队的会议室里,李响一边给每个座位分发资料,一边介绍情况:“冯大壮,外号疯驴子,无业,经常出现在各大医院,最近没有住院记录。”
曹闯看着手中的资料:“就目前的观察来看,这个疯驴子很可能就是散发小卡片的人,叫安欣继续接触。”
李响起立说道:“是。”
“还有,你查一下他平时都接触什么人,看有没有可疑对象。”
李响点点头:“是。”
安长林又补充了一句:“如果这人真的是买卖器官的,他早晚会要安欣的血型资料。”
曹闯转头看着安长林,说:“放心,都准备好了。”
医院应急通道里,只有疯驴子和安欣两个人。疯驴子蹲在台阶上,翻看着安欣的病历,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安欣站在他对面,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哎呀,老弟,你这个指标都不太好啊!”
安欣略显紧张地说:“大夫跟我说没事儿啊!”
疯驴子哼了一声:“你信大夫还不如信我。”
安欣随口说了一句:“你比大夫懂啊?”
“我这是,久病成良医啊!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疯驴子边说边指着单子,“你看你这个血小板数量,再看看这个癌胚抗原,都这么高了。”
“我也看不懂啊。”
“唉,想听真话听假话?算了,看你人不错,实话和你说了吧,不是哥哥吓唬你,你真得考虑考虑将来了。”
安欣低着头,配合疯驴子演戏。“我还能有什么办法?认命呗。”
“你认命,可怜你那漂亮媳妇儿,命就苦喽。孤苦伶仃一个人,估计为了给你治病也不会有什么存款傍身了。”
安欣一听连忙顺着往下说:“我也想给她留点儿钱,要是有赚钱的办法,把我卖了也行啊!”
“你?你不值钱,但我看你这腰子不错。”
安欣继续装傻充愣:“腰子?”
“腰子,肾!不瞒你说,黑市上开价,一个八万。”
安欣一听来了兴致:“癌症病人的器官也有人要?”
疯驴子得意地说:“不懂了吧?他又不知道。再说那些得尿毒症的只能移植,不移就是死,几万人排号,好几年都不一定排得上他,他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安欣眼睛一亮:“老哥,你有路子吗?”
疯驴子忽然开始假装为难起来:“哎呀,这个不好办,它犯法呀!”
安欣忽然拉住疯驴子的胳膊:“我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法不法的?!”
看着安欣的眼神,疯驴子假装略一思索:“行吧,哥给你打听打听,别抱太大希望。你把身份证、血型报告啥的都给我。”
安欣忙说:“谢谢哥。”
接下来的几天,谨慎的疯驴子假装闲聊,却时不时地试探安欣的身份和病情的真实情况,好在曹闯这个经验丰富的师父及时提点,安欣在胆战心惊中逐渐取得了疯驴子的信任。终于,疯驴子在一个午后告诉安欣,为他找到了买家,并提前支付给安欣订金,又给了安欣一个小药瓶。
安欣接过药瓶,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是什么?”
“特效安眠药。明天我派车接你,上车以后,你就把这瓶药喝了,一觉醒来,钱就到手了。”
安欣把装钱的信封和药瓶装进兜里:“手术有没有危险?”
“放心,给你找的是最好的大夫。”
“在哪儿做?”
疯驴子斜着眼睛打量安欣:“你操心这么多干啥?”
“不是,我这怕万一手术出了意外,谁替我领剩下的钱?”
“信不过我?那把你媳妇儿叫来,明天一块去。万一你倒霉,有个三长两短,我把钱都给她。”
安欣连忙摆手:“不不,不用了,我没敢跟家里说。”
“放心,你信我就对了,我会把你好好地送回来,也就少个肾,没什么大不了的。”
送走了疯驴子,安欣爬上天台,兴奋地拨打曹闯的电话。这将是他执行的第一个卧底的案子,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亲手将器官买卖的团伙一网打尽。可是曹闯一直没有接听电话。急切的安欣又打给安长林,得到的消息却是疯驴子已经被曹闯带队控制了起来,此刻正被押往公安局。
安欣有些气愤地在天台上不停走来走去。“这人一抓,线索就断了,现在就收网,是不是怕我出危险?我不怕!”
电话里又是片刻沉默,接着响起了声音:“就凭你这种觉悟,也配当刑警?!”
一阵忙音过后,安欣举着电话,沮丧地站在天台上。
通过对疯驴子的审讯,警方确认疯驴子只是器官买卖中寻找货源的一环。这个组织管理严密,货源被选上,就会被派来的车接走。疯驴子知道的并不多,也不认识黄翠翠,他只知道安欣作为货源已经被选中,明晚十一点会有一辆尾号是“23”的白色面包车来接,接头暗号是“风平浪静”。所有人都在为明晚的抓捕行动忙碌着,安欣也回到医院继续扮演病人。没有人注意到,在公安局门口,高启强拎着一大兜子海鲜,徘徊了许久,又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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