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银翎陆映的女频言情小说《太子外室要跑路热门小说沈银翎陆映》,由网络作家“风吹小白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陆映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去吻痕。当年沈国公府谋反被抄,父皇曾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最终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拿他无可奈何,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受到了牵连,他的几个兄弟蠢蠢欲动地拿这件事做文章,朝堂里曾一度传出废太子的呼声。直到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南方叛乱,又和新一任沈国公沈炎强势联姻,这才压下那些声音。他没有向沈云兮解释什么,只冷淡道:“孤还有要事处理,太子妃自便。”他走后,沈云兮气急败坏地掀翻桌案,发出一叠声的尖叫。她脸红脖子粗,喘着气大吼:“查!本宫立刻就要知道那个贱人是谁!本宫要毁掉她的脸,要她千刀万剐!”宫女莲叶劝道:“娘娘莫要动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您忘了去年的福儿了吗?太子殿下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她的手,您就命人剁掉了她的双手,殿下知道后...
《太子外室要跑路热门小说沈银翎陆映》精彩片段
陆映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去吻痕。
当年沈国公府谋反被抄,父皇曾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最终却因为没有证据而拿他无可奈何,但尽管如此,他依旧受到了牵连,他的几个兄弟蠢蠢欲动地拿这件事做文章,朝堂里曾一度传出废太子的呼声。
直到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南方叛乱,又和新一任沈国公沈炎强势联姻,这才压下那些声音。
他没有向沈云兮解释什么,只冷淡道:“孤还有要事处理,太子妃自便。”
他走后,沈云兮气急败坏地掀翻桌案,发出一叠声的尖叫。
她脸红脖子粗,喘着气大吼:“查!本宫立刻就要知道那个贱人是谁!本宫要毁掉她的脸,要她千刀万剐!”
宫女莲叶劝道:“娘娘莫要动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您忘了去年的福儿了吗?太子殿下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她的手,您就命人剁掉了她的双手,殿下知道后,说您心肠歹毒,罚您禁足了两个月呢。”
莲心也道:“还有方蕊姑娘,上回东宫夜宴她来献舞,旁人不过称赞了句她肤白胜雪肌如凝脂,您就觉得她会抢走殿下,当晚就命人剥掉她的皮,又拿来一张黑狗皮缝在她身上,惹得殿下很是不快。”
“你们懂什么?!”沈云兮咬牙切齿,“也只不过是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作妖,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可是今天这个狐狸精,她是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你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查这贱人是谁?!”
在沈云兮的尖叫声中,沈银翎已经悄然回到藕花巷的宅邸。
她沐过身,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高征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沈银翎坐在妆镜台前。
这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她生得极美,即使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也仍然美的晃目,令男人心驰荡漾。
高征忽然注意到她颈间的红痕。
他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沈银翎午后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想起那人的身份,高征不敢再看,只垂下视线,恭敬道:“沈姑娘,母亲请你去正厅吃饭。”
沈银翎慵懒地梳着头:“我说过的,我不和你的家人一起吃饭。高征,你忘记了咱们只是假夫妻吗?”
高征当然没有忘记。
三年前,太子殿下的心腹找到他,要他娶一个罪臣之女。
作为酬劳,太子殿下会在三年后提拔他为京官。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毕竟他出身寒微,如果没有贵人相助,他这辈子都得在那个边陲小镇充当县令。
见到沈银翎的第一眼,他就猜到了太子殿下和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即使他和沈银翎成了夫妻,他也绝对不能碰这个女人。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母亲说,咱们一家很久没吃过团圆饭了,我如今调任京官,应当庆祝一下。在下知道沈姑娘不情愿,可是你也不想惹来别人的怀疑不是?”
他母亲是个碎嘴子。
所以他和太子的交易以及沈银翎和太子的关系,他不敢告诉母亲。
母亲至今都以为沈银翎只是个普通孤女,而他是因为被沈银翎的美貌迷惑才非她不娶,加上这三年来,沈银翎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所以母亲对她是非常不满的。
可他不想母亲对沈银翎不满。
面对他卑微恳求的姿态,沈银翎玉手托腮,涂着鲜红丹蔻的指尖点了点胭脂盒,才懒懒道了声“那好吧”。
沈银翎和高征过来的时候,正厅已经准备了一大桌菜。
高母正殷勤的给一个年轻女人夹菜:“珊珊,多亏你大哥帮忙,征哥儿才能这么顺利地调任京官,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你可要多吃一点!”
殷珊珊满面红光:“娘,我大哥是东宫幕僚,在太子殿下面前很得脸的,让征郎调任京官,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可怜你这样好一个姑娘,竟然只是征哥儿的妾。你放心,娘以后一定让征哥儿休了那个不下蛋的母鸡,让你当正头娘子!”
“娘,我当不当正房不要紧,只是宏哥儿和辉哥儿已经三岁了,再过几年就到了上学的年纪。要是先生知道他们是高府庶出的孩子,只怕会轻贱了他们,不肯好好教他们学问。”
高征听见婆媳俩这番话,不禁偷偷望了一眼沈银翎。
见她脸上并无异样,他才咳嗽一声:“娘,珊珊。”
高母望过来,看见沈银翎发髻上崭新的金钗,顿时火冒三丈:“征哥儿,你也太不像话了!这次你能调任京官,全都是珊珊在背后出力的缘故,要不是她给她娘家大哥写信,求她大哥在太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你现在还在甘州窝着呢!你不给珊珊买首饰,却给这个狐媚子买金钗!你老实说,是不是她缠着你买的?!”
高征头痛。
他哪买得起金钗呀,这钗子肯定是太子送给沈银翎的。
就连藕花巷的这座府邸、丫鬟小厮、一应日常开支,也都是用当年太子赠送的黄金置办的,所以就算沈银翎从家里拿钱买首饰,又怎么了?!
那本来就是太子给她的钱呀!
然而这话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沈银翎嫌不够热闹地故意拱火:“老太太可真小气,我拿你儿子的俸禄买些首饰怎么啦?我长得这样漂亮,不好好打扮,很可惜啊。”
“你——”
高母差点被她气晕过去。
殷珊珊连忙站起身为她顺气:“娘身体不好,姐姐就不要气她了。这次征郎是靠我大哥才能调任京官,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将来各处打点都是要真金白银的。姐姐是甘州乡下人,不知道京城这地方的人情世故也情有可原,只是今后花钱还是不要大手大脚才好。”
沈银翎玩味:“你说高征能调任京官,是因为你大哥?”
陆嘉泽心惊胆战:“皇祖母,是不是沈姐姐写得不好?沈姐姐心中悲痛,一时没写好也是有的——”
“不。”郦太后打断他的话,“她写得非常好。”
陆嘉泽闻言,下意识凑过去看,不由呆住。
纸上用金墨写就的佛经,铁画银钩入木三分,笔笔慈悲却又字字狠戾,半佛半魔的书法风格,竟是天底下从未有过的,像是充满迷惘又像是参破一切,像是杀伐果决又像是悲天悯人,变幻无穷的笔调,仿佛藏着无限精妙!
根本不像是沈银翎这种年轻女子能写出来的!
郦太后头一回郑重地望向沈银翎:“你这一手字,可有什么说法?”
沈银翎侃侃而谈:“‘花开两生面,人生佛魔间’,臣妇这几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流放甘州的三年,不仅时时反省己身,也在闲暇时诵经拜佛,希望减轻父兄犯下的罪孽。‘法不孤起,仗境方生。道不虚行,遇缘则应’,臣妇以为,生是修行,死亦是修行;显赫风光是修行,落魄潦倒亦是修行。我于修行中自然见道,因此悟出了这一手字。”
“好,好,好!”郦太后连道三个好字,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满是慈悲怜悯,“你能悟到这些,可见流放的那三年磨砺了你的心性,对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这手字哀家很是喜欢,你把这卷佛经供在殿内,另外再替哀家誊抄几卷,哀家想拿去送给京中的挚交好友。”
沈银翎立刻磕了个头:“臣妇多谢太后娘娘赏识!”
她当然明白,郦太后拿她手抄的佛经去送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郦太后欣赏她、抬举她,有意为她在京城正式露面造势,意味着她的身份不再仅仅只是罪臣之女和小官之妻,还是被太后娘娘亲自认可的书法名家。
从禅房出来,陆嘉泽由衷地恭贺道:“没想到,沈姐姐竟然凭借一手字就能得到皇祖母的赏识!有皇祖母庇佑,堂兄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欺负你了!”
沈银翎微微一笑。
郦太后赏识她,自然不是仅仅因为一手字。
字是一方面,郦太后需要一枚棋子,也是一方面。
当今天子并非她这位太后亲生,她和陆映这个皇孙就更不亲厚了。
据她所知,东宫里面没有一位姬妾,是郦太后的人。
郦太后需要在陆映身边安插一枚棋子,以便将来扶持郦家。
比起背后有沈家撑腰又头脑蠢笨的沈云兮,全家被抄无依无靠的她无疑是更好的人选。
所以,她与郦太后的这场交易,不过是各取所需。
十天之后,沈银翎手抄的佛经被郦太后派人送去了各大世家的府上,赏赐给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因为书法过于精妙诡谲气势磅礴,很快就在京中引起了轩然大浪。
可是佛经上没有落款和印章,众人互相打听,最后只听说这手字出自于沈夫人之手。
至于这位沈夫人姓甚名谁,谁也不知道。
不少勋贵想求一卷沈夫人的手抄佛经,却都找不着门路。
东宫。
沈云兮近日身子不适,系着抹额卧病在床:“听你这么说,那位沈夫人竟是个人物?”
前来探病的陆芊芊回答道:“可不就是?她的书法诡谲精妙,据说还很有佛性,引得京城里不少人趋之若鹜,连那些满腹诗书的大儒都夸她的字写得好。如今大家都在打听她的身份,都想求一卷手抄佛经呢。只可惜她的墨宝不在市面上流通,就算有人开价千两黄金,也根本买不到!”
“竟然这般精贵!”
沈云兮感慨着,杏眼里冒出精光。
她身为太子妃,本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唯有最精贵的东西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眼看着再过两个月就是父亲的四十大寿,父亲一向信佛,如果她能请到沈夫人,在爹爹的寿宴上亲笔题写祝寿贺文,岂不是既能讨爹爹喜欢,又能彰显他们沈家的显赫?
思及此,沈云兮口吻骄傲:“凭她是谁,既然身在大周,那就是咱们大周的子民。芊芊,咱们俩贵为皇族中人,身份自是高贵,若是找她写字,那是对她的赏识和抬举,她该感恩戴德才是。”
“是这个理儿。”陆芊芊一脸赞成,“皇嫂是太子妃,而我是当朝三公主,找她写字是给她脸,她还敢拒绝不成?”
沈云兮打定主意要请沈夫人来参加寿宴,于是立刻派宫人去打听那位沈夫人家住何方。
宫人前脚出去,陈太医后脚过来请平安脉。
沈云兮慵懒道:“不知道是不是秋困的缘故,本宫的身子近日总是乏得很,陈太医你替本宫瞧瞧。”
陈太医细细诊过脉,脸色变了又变。
“你这是什么表情?”陆芊芊皱眉,“莫非皇嫂有什么不妥?!”
“不不不……”陈太医连忙低头拱手,“娘娘的身子很好,只是因为夜里没睡安稳的缘故,所以才会感到疲乏,喝些安神汤也就好了。”
开完安神汤的方子,陈太医并没有离开东宫,而是背着药箱去见陆映。
他屏退宫人,跪倒在地:“启禀太子殿下,这一个月来娘娘突然身子大损,体内阴寒过重,只怕将来再难怀上子嗣!”
书房寂静,落针可闻。
窗外的石榴树结了一层厚厚的石榴,沉甸甸压弯了枝桠。
陆映把玩着墨玉扳指,脸上仍是处变不惊:“可查出是什么缘故?”
“这……”陈太医为难沉吟,“还得细查。”
“此事莫要声张。”
陆映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石榴树的斑驳光影,照落在陆映的脸颊和锦袍上。
太子妃不能有孕,是影响江山社稷的大事。
这意味着他除非休妻或者将姬妾的子嗣过继到沈云兮膝下,否则不可能再有嫡出子嗣。
能无声无息陷害沈云兮绝育……
陆映抬起薄薄的眼皮,漆黑的眼瞳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影。
沈银翎。
会是她的手笔吗?
不出两日,玄金卫就查出了沈云兮绝嗣的真相。
陆映看着摆在案几上的黑色香囊和剩余的一点香粉,金相玉质清冷矜贵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涟漪。
“沈银翎……”
他一字一顿,整张脸都隐在了石榴树的阴影里。
陈嬷嬷实诚道:“夫人是一个人出门的,大约只是上街看看,很快就会回来。”
陆映环顾四周,沈银翎的小院子里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准备乞巧用的瓜果、点心和针线,寝屋里也只点着几盏青灯,显得有些冷清,不像是在过节。
陆映的视线落在书案上。
黄花梨木的笔架边缘,搭着一张巴掌大小的红色剪纸。
剪的是个人像。
他伸手拿起。
海棠送茶进来,不由笑道:“昨夜落雨,屋子里清清冷冷,丫鬟们都睡去了。夫人无聊,就对着灯烛剪纸玩儿,奴婢瞧着,这小像的轮廓和五官倒很有几分像是殿下。”
陆映摩挲着剪纸小像。
这是他的小像吗?
他想象着沈银翎在灯烛下,认认真真剪出他的小像,不由怔神。
是她故作痴情,还是真的思念他?
不论是何种缘故,陆映脸上的神情仍旧柔和了些。
过了片刻,他把小像挂回笔架边缘,吩咐海棠和微雨道:“你们去街上买些花灯,拿回来挂在院子里。”
大过节的,家里冷冷清清总是不像话的。
顿了顿,他又道:“再去买些茶果点心,就买满堂春的。”
他记得,沈银翎很爱吃满堂春的樱桃酥酪。
海棠和微雨笑着对视一眼,立刻去办了。
京城十八肆古街,画舫正从拱桥下悠悠穿过。
竹帘低垂,舫内明灯摇曳。
沈银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沈行瀚想要拉拢你?”
“前阵子的事了。”崔季跟着落子,“请我喝了几次酒,又提了两次家中庶妹的亲事。”
沈银翎轻哂:“沈行瀚这是想要通过嫁娶,把你绑到沈家的船上。你是怎么回答的?”
崔季注视棋盘上交错纵横的黑白:“他要与我结交,我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至于婚事,我只说如今还没有成亲的打算,他就没有过多追问了。”
“往后他再请你喝酒赴宴,你去就是了。”沈银翎玩味,“崔大人前程似锦,婚事确实不必着急,将来若能出将入相,自然有更好的等着你。”
更好的?
崔季看了一眼沈银翎。
灯烛下的美人芙蓉花面,倾国倾城。
他想,京城里的女子,怕是谁也越不过沈银翎去。
还能有谁能比她更好呢?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崔季继续道:“除此之外,我听沈行瀚提起,他二弟沈行雷会赶在年底沈炎四十大寿之前回京。沈行雷在边关的这两年,立下了不少军功,这次回京不仅会受封将军,沈炎还打算为他请旨赐婚。”
沈银翎并不意外。
她的叔父和婶母,把三个孩子的前程规划得很好。
幼女沈云兮嫁进东宫当太子妃,将来奔着母仪天下去的。
长子沈行瀚走科举取士的路线,如今年纪轻轻就进了内阁,今后是要当首辅的,而他娶的夫人则是琅琊王的掌上明珠、当今天子的亲侄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素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美誉,是真真正正的名门贵女,将来是要做沈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的。
次子沈行雷自幼力大无穷,于是走的武举路线,两年前远赴边关建功立业,是年轻武将里面的佼佼者,最擅长冲锋陷阵,只是性子急了些,容易受人挑唆。
沈银翎猜测,秦氏为了压一压他的性子,很可能会安排他和文臣清贵家的千金联姻。
自此,昔日的国公府庶出一脉,彻底站在了奉京城最显赫风光的地方。
而叔父和婶母这一切算计的关键,在沈云兮身上。
等到将来陆映继位,沈云兮的儿子受封太子登基为帝,到那个时候,叔父一家成了天子的外祖,才算是真正的顶尖世家名门显贵,可与皇族比肩而立。
沈银翎漫不经心地拣起一颗黑子。
黑子入局,生生斩断了白子的命脉。
崔季手执白子,怔怔看着棋盘。
他精心布置的纵横交错,全都被沈银翎这一步棋毁掉了。
自此,满盘皆输。
沈银翎声线清冷:“我以身入局,愿胜天半子。”
她要亲自挑拨沈云兮和陆映的感情,把沈云兮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拉下来。
她抬眸直视崔季:“崔大人会一直帮我吗?”
美人眸光沉静从容。
崔季不敢逼视,低头拱手:“夫人之命,莫敢不从。”
画舫缓缓靠岸。
崔季站在船头,目送沈银翎缓步踏进河岸边的人流之中,少女衣袂飘飘,沿街的花灯也无法压下她的明艳夺目,她像是从天上落进凡尘里的一颗星星。
崔季想,她也是落进他命运里的一颗星星。
沈银翎穿过长街,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窥视自己,可是回头细看,却又找不到人影。
她心中隐隐不安,正要返回藕花巷高家,却在巷子口发现了正原地打转的翠翠。
翠翠专门负责给殷洋传话,若是陆映那边去了什么地方,她就会立刻前来禀报给沈银翎。
她恭敬地行了个礼:“可算是找到夫人了!殷洋打发奴婢前来传话,说太子殿下没在东宫过节,现下车驾已经去了高家。”
沈银翎挑眉。
陆映不在东宫陪沈云兮过节,居然还有心思来找她?
她想了想,折返到街上买了一盏花灯,又写了祈愿签文贴在灯上。
从侧门回到高家小院,却见原本清冷的小院子拉起了错落有致的红绳,红绳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直看得人眼花缭乱,石桌上也摆满了新鲜瓜果和针线,是用来祭拜织女的。
大约是陆映吩咐海棠她们买回来的。
沈银翎想着,故意露出惊喜天真的表情,娇笑道:“好呀,海棠、微雨,你们竟背着我偷偷在这里过乞巧节!”
“是孤命她们布置的。”
陆映负手出现在廊下。
沈银翎闻声望去,不禁“吃惊”地睁大凤眼,旋即眉眼弯如新月,一手提着花灯,一手挽住繁复的裙角,“欢欢喜喜”地奔向陆映。
她依恋地抱住陆映的腰身,嗓音清脆如银铃:“陆映哥哥!”
她用脸颊蹭了蹭陆映的胸膛:“陆映哥哥,我还以为你今夜会陪妹妹过节,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这么久没见面,我好想你!”
“才不过两日没见,哪里久了?”
“《诗经》里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沈银翎开心地仰起小脸,“算起来,我与陆映哥哥已有六年没见呢!难道陆映哥哥就不想我吗?”
她笑容洋溢发自肺腑,直甜到人的心坎里。
陆映的目光落在她提着的花灯上:“你买的灯?”
沈银翎乖巧地点点头:“我在月老庙买的,还许了愿呢!”
陆映问道:“许的什么愿?”
陆映凉薄反问:“不是吗?”
“知晓昨夜计划的人,除了臣妇还有薛伶,殿下为何不怀疑薛伶,反倒只怀疑臣妇?更何况除了薛伶,臣妇相信肯定还有别人经手过香囊,兴许是他们向慎王告密的也未可知呢?”
她振振有词,脸上不见半点心虚。
若是放在三年前,陆映肯定会相信她的话。
可是现在,陆映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不再和沈银翎掰扯,吩咐侍卫道:“把卿琉埋了。”
几名侍卫合力埋葬了卿琉,又为她立了碑。
沈银翎正站在旁边看,突然被两名侍卫押住肩膀,迫使她跪倒在卿琉的坟冢前。
陆映:“给卿琉磕头。”
沈银翎脸色发白,一边挣扎一边喊道:“臣妇无错,为何要磕头?!殿下怀疑臣妇是告密之人,也该拿出证据才是!”
“证据?你敢问孤要证据?”陆映眼眸如寒刀,“沈银翎,你打量着孤眼盲心盲吗?!你虽然不方便直接出面,但是凭崔季和你的关系,你指使他替你告密易如反掌。卿琉与你未曾见过面,你却戳穿她的奸细身份,毫不留情置她于死地,沈银翎,你是毒妇!”
他母后早逝,他在宫中并不受宠。
因为尝够了孤单无助的滋味,所以他十分珍视自幼就跟在身边的心腹。
卿琉便是其中之一。
沈银翎害死他的心腹,怎能让他不恼怒!
旁边的侍卫们也是认识卿琉的,望向沈银翎的目光充满厌恶,押着她就朝墓碑狠狠磕头。
沈银翎一边被迫磕头,一边哭哭啼啼:“殿下仅凭推测,就断定是臣妇告密,臣妇不服!”
陆映起身走到沈银翎身侧,单膝蹲下,抬手揪住她的长发。
沈银翎吃痛地仰起头。
陆映面无表情:“卿琉于孤,如同崔季于你。沈银翎,你今日可以不磕头,但孤不保证,崔季能活着从猎场回京。”
沈银翎红着眼睛:“崔季是难得的将相之才,殿下要在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为了一个尚不能定论的罪名,杀害国之栋梁吗?”
“孤很欣赏崔季。”陆映沉声,“但现在,他的主子,害死了孤的心腹。若孤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将来又如何护卫江山社稷?说什么人证物证,沈银翎,你心如蛇蝎,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要什么人证物证?!”
他松开沈银翎的头发,起身道:“磕头。九十九个,少一个,崔季都不能活着离开猎场。”
她咬住嘴唇,沉默半晌,终是认命般朝墓碑磕头。
九十九个磕完,白嫩的额头已是一片青紫,小脸上更是挂满了晶莹泪珠。
陆映看在眼里,瞳色漆黑幽深。
骄傲如沈银翎,竟然愿意为了一个甘州来的崔季,乖乖跪在那里磕九十九个头。
她对陆时渊很好,对崔季也很好。
她对所有男人都很好。
唯独对他……
——臣女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与他相处的每一刻,都令臣女感到恶心。太子终究寡言无趣,不及时渊哥哥与我投缘。
在她眼里,他陆映是很脏的人吗?
陆映胸腔里翻涌着恨意:“为什么要向陆争流告密?怎么,你不希望他出事?沈银翎,你不会又在私底下勾搭上陆争流了吧?你就这么贱,这么离不开男人?”
“臣妇没有告密!虽然臣妇恼恨殿下让臣妇为妹妹擦鞋,也想过破坏殿下的计划作为报复,但臣妇一想到卿琉姑娘是个无辜之人,不该被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就忍住了告密的冲动。”
沈银翎抱住陆映的小腿,楚楚可怜地仰起头:“臣妇深爱殿下,臣妇怎么会阻挠殿下的大计?求殿下不要生臣妇的气,臣妇再也不敢嫉妒妹妹,哪怕您要臣妇为妹妹擦鞋洗衣,臣妇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她那张哭过后的小脸娇艳欲滴,像是被暮色笼着的一朵带露芍药。
娇娇怯怯,深情款款。
陆映负在身后的手悄然收紧。
嫉妒……
沈银翎这种女人,会嫉妒他和沈云兮吗?
陆映仍然是不相信她的:“即使要你伺候太子妃,你也愿意?”
“如果这样能让殿下相信臣妇是清白的,臣妇愿意!”
“那么即日起,你就负责为太子妃擦鞋洗衣,做满一个月为止。”
沈银翎深深伏地:“臣妇遵旨。”
她垂着头,凤眼里掠过得逞的暗芒。
上回塞进沈云兮寝宫的那个香囊,药效发挥得太慢了,万一被宫女扔了那更是白算计一场。
不如用那种香粉给沈云兮洗衣裳,让她每日贴身穿着,那药效发作的才叫快呢,不出一个月,保管能叫沈云兮彻底断了生孩子的念头。
她利用薛伶的栽赃陷害,兜兜转转这么久,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去做这件事。
陆映给沈银翎弄来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勒令她这一个月都要戴在脸上,也好方便她出现在沈云兮眼皮子底下。
沈银翎戴上人皮面具,又换上东宫的宫女装束。
回到营帐,沈银翎被陈嬷嬷监视着,给沈云兮洗衣裳。
陈嬷嬷见她把香粉撒进木盆里,不由喝问:“这是什么?!”
沈银翎自是懒得手洗,一边用木棍搅拌衣物,一边笑吟吟地回答:“嬷嬷有所不知,这是一种专门用来浣洗衣物的香粉,甘州那边的妇人们都很爱用。不仅能把衣裳洗干净,还能让衣裙保持一整天的香味呢。”
陈嬷嬷古怪地看她一眼。
饶是她见多识广,也没见过给情敌洗衣裳还能这么高兴的。
她谅沈银翎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耍花招,于是就没再多问。
是夜。
陆映安排沈银翎在营帐里当差,负责夜间的茶水、灯烛。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临幸沈云兮的。
陆映的信物很管用。
不仅从钱庄调出了一大笔钱,还顺利买下了京城内外所有果铺的樱桃。
一筐筐樱桃流水似的送进沈银翎的小院,逐渐堆积成山。
沈银翎自己吃不了这么多,就让海棠赏给府里的下人们,但最后还是剩下了上百筐。
微雨不解:“夫人买这么多樱桃做什么?天气这样炎热,若是吃不完只怕会坏掉,多可惜呀。”
沈银翎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捧着一大碗红艳艳的樱桃酥酪。
她低着头拿银汤匙搅拌,不知怎的,总也吃不出当年和娘亲在满堂春吃的那个味道。
她漫不经心道:“我喜欢。”
美人便是娇纵任性,也比旁人多几分可爱。
微雨想着,笑道:“千金难买美人笑,您既喜欢,浪费些许也是无妨的,总归花的是太子殿下的钱。”
沈银翎把那碗樱桃酥酪放在小几上,慵懒地一手支颐:“等天黑了,就把樱桃全送出城,扔进山里喂鸟。”
微雨应了声是。
哪知扔樱桃的时候,恰巧在后院门口撞上殷珊珊。
她原本被罚禁足,不知怎的又给解了。
据知情丫鬟透露,是因为她想出了一个赚钱的新法子,高征十分看重,所以决定不再罚她。
“哪来这么多樱桃?”殷珊珊好奇地打量箩筐,“这是要送去哪儿?”
微雨答道:“夫人吃不完,让扔了。”
“扔了?!”殷珊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么多樱桃,扔了多可惜呀,沈银翎疯了吧?!就算吃不完,也可以做别的打算呀。我就知道,像她这种迂腐古板的封建内宅女子,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二次利用!”
她顿了顿,又道:“这样吧,把这些樱桃全送去我的院子。”
微雨提醒:“您也吃不完呀。”
殷珊珊得意洋洋:“你管我?我自有用处!”
她昨夜和高征商量过了,既然不能开青楼妓馆或者赌坊,那么不妨趁着现在正值酷暑盛夏,在京城里面开一家冷饮店。
她也不是完全胸无点墨,她至少从穿越小说上学到了硝石制冰的法子。
一般医馆都有卖硝石,只要把硝石融进水里,那水就会变得很凉,再在水里放上碗盆等容器,倒进干净的水,水就会慢慢结冰。
其实她化学不好,她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幸亏这个法子足够简单她才能记到现在。
凭她掌握的制冰技术,一定能日进斗金!
而这些樱桃正好可以拿来榨汁,冰镇之后定能卖上高价!
最要紧的是,上百筐鲜嫩樱桃,居然不用花一个铜板,这可大大压低了成本价!
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她想着,笑容灿烂地命令:“现在就把这些樱桃全送去我院子里,等我明天和征郎盘下了城中商铺,就搬去店里备用。”
微雨倒是无所谓。
反正是要扔掉的,被殷姨娘捡回去也是一样。
她回去向沈银翎复命,沈银翎好奇:“盘商铺?莫非她要开店?”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看殷姨娘那副踌躇满志的模样,似乎是要干一番大事业。”
沈银翎摇了摇白纱团扇,暗道倒不是她瞧不起殷珊珊,而是那姑娘实在不像是能干大事的人,不惹祸上身就不错了。
她懒得管殷珊珊的破事,放下团扇,漫不经心地剥开一颗荔枝。
荔枝肉晶莹剔透,雪白纯净,散发出甜郁的清香。
她送进唇里,心里盘算着沈云兮的樱桃宴。
她把城里的樱桃全买完了,沈云兮的樱桃宴怕是开不成了。
夏夜的风透窗而来,送来蛐蛐儿和蛙虫的鸣叫声。
沈银翎的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
沈云兮打算借着樱桃宴为自己正一正名声,所以很重视这次宴会,特意提前两天把请帖送去了各家高门大户。
结果宴会前一天,莲心突然匆匆忙忙过来找她:“娘娘,御膳房的樱桃都用完了,那些皇商还没有送新一批的樱桃进宫,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也拿来问本宫?”沈云兮正捧着话本子看,闻言十分的不耐烦。
市井里面这些与她相关的话本子都被销毁了,这几本是她偷偷留下来作纪念的。
她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道:“御膳房没有了,就去宫外的果铺订购啊!如今正是吃樱桃的时节,只要白花花的银子使出去,哪会买不到呢?真是蠢货!”
莲心解释:“宫外的果铺也没货了,说是全部存货都被买走了,城郊果农也都说没货。”
沈云兮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被买走了?被谁买走了?”
“奴婢听他们说,好像是太子急需一大批樱桃,所以特意遣了婢女拿着他的信物去订货,调走了城里城外所有的樱桃。”
沈云兮顿时失笑:“本宫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太子殿下。莲心,你怎么这样糊涂?太子殿下大肆订购樱桃,那肯定是为了本宫的樱桃宴做准备呀。明天一早,太子殿下肯定会为本宫的樱桃宴安排上最鲜嫩、最甘甜的樱桃,让那些世家贵妇大快朵颐,给本宫长脸。你退下吧,这事儿没什么可操心的。”
莲心仍然觉得不妥。
但她看沈云兮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又不敢再劝,只得屈膝退下。
到了次日,京城里一大半身份显赫的官家夫人、千金小姐都来了东宫。
沈云兮热热闹闹地招待她们,又是当众表演写字、点茶,又是安排大家鉴赏古董字画,铁了心要洗刷掉话本子带来的的负面影响,竭力表现出自己的温文尔雅秀外慧中。
可她哪懂字画呀。
幼时沈家宗族请了大儒登门授课,她母亲秦氏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沈银翎读书的时候,她就躲在学堂后面梳妆打扮,连《千字文》都没认全。
此刻,沈云兮指着墙上挂着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大字,称赞道:“这字写得好,‘关关且住九鸟,在河之洲’,讲的是有九只鸟,住在名叫关关的河洲上,像本宫这样窈窕的淑女,会被像太子殿下那样的君子追求。”
在场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虽说当年沈银翎嚣张跋扈了些,但好歹是认得字的。
可沈云兮这位太子妃……
沈国公夫人秦氏脸上火辣辣的烫,连忙转移话题:“娘娘不是说要请我们吃樱桃宴?眼看着已经晌午了,还是快开席吧!”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