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老桃树成了精。
说她老,其实从栽下到如今,也不过十五年光景。
树是孟山母亲种下的,在他三岁生辰的时候,母亲大约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快走到尽头,特意从后山上挖回一颗桃树,想着桃树辟邪,能够保佑幼儿平安长大。
却不想桃树还没开过第一茬花,母亲就先撒手离去了。
她得的是桃花痨,常年咳嗽,不能见风,不能淋雨,一咳起来就喘个不停,一顿折腾下来,脸色确如春日桃花般鲜妍瑰丽,到后来,每每帕子上都会多出些鲜艳的血丝,她的身子终于扛不住,在某个燃风的雨夜,撂下一切义无反顾的走了。
十多年过去,桃树只开花不结果,像孟山日渐抽条的身子,和遥遥无期的姻缘。
他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
孟山长了一张好容貌,清俊的脸,浓黑的眉,也许是家庭的原因,他的眼睛时常低垂着,并不看人,长而翘的睫毛在脸颊上方投下一小片的阴翳。
他家太穷了,一眼望去,所有家当只有那几间破瓦房,这还是他父亲在世时修起来的,他父亲年轻时候是个木匠,会打箱子,制桌子,手艺很好,口碑传开了去,也因此颇存了些家业。
后来父亲突然死了,死在一片林子里,他被倒下的木头砸在他的腰上,被人找到时,身下的草都被染成了红色。再后来母亲也去了,留下一个孤儿,一个年迈的老人。
老瓦房还算有情义,住了这么多年,少有修缮,勉强给一老一小遮风挡雨。
他也退了课业,自然要退的,如今他的家庭支撑不起这样不实际的东西,接着开始承担养家的重任,跟着父亲从前的徒弟做工,整日在各家各户奔波游走,这家打柜子,那家做桌子。他做了一个木匠,整日与木屑为伍,此后在孟山眼里,一切景象都是灰白又破败的,就连春日时候房前院子里那颗老桃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副上好的做桌椅的材料。
一场冷冷的春雨过后,桃花便争先恐后的开了,细白的蕊,粉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