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由网络作家“言浅忆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丫头,哥哥长得不丑吧,你怎么就那么嫌弃哥哥呢。”素手吐了口中草低下头,桃花眼弯成一抹弧度看着她。卷里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采花大盗,更何况她有喜欢的人了。“你要带我去哪儿?”“带你去找湛戈啊。”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卷里半信半疑的眼神,“我真带你去找湛戈,你跟湛戈关系匪浅吧。”说道和湛戈的关系,卷自然是昂起头颅,“我是湛戈的女人。”这话说的,就像她的全世界似的,素手停下了马,语气突然严肃道:“在没有找到湛戈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湛戈的女人,否则你活不到见到他的时候。”这让卷里给愣神了,刚才不是还要采她吗,现在怎么就帮她了。素手翻身下马,也将卷里给抱了下来,表情陡然又变回了原来不着调的模样,弯下腰,翘起了屁股,回过头对卷里抛了个媚眼,道...
《完结版小说美人如画抖音热门》精彩片段
“小丫头,哥哥长得不丑吧,你怎么就那么嫌弃哥哥呢。”
素手吐了口中草低下头,桃花眼弯成一抹弧度看着她。
卷里翻了个白眼,谁会喜欢采花大盗,更何况她有喜欢的人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带你去找湛戈啊。”
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卷里半信半疑的眼神,“我真带你去找湛戈,你跟湛戈关系匪浅吧。”
说道和湛戈的关系,卷自然是昂起头颅,“我是湛戈的女人。”
这话说的,就像她的全世界似的,素手停下了马,语气突然严肃道:“在没有找到湛戈之前,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湛戈的女人,否则你活不到见到他的时候。”
这让卷里给愣神了,刚才不是还要采她吗,现在怎么就帮她了。
素手翻身下马,也将卷里给抱了下来,表情陡然又变回了原来不着调的模样,弯下腰,翘起了屁股,回过头对卷里抛了个媚眼,道:“对了,妹妹,来,往哥哥这里一踹。”
伸出手点点自己的屁股。
那闷骚的小模样,简直让卷里忍不住笑出声,“哈哈,你干嘛呢。”
素手眉头轻皱,“让你踹你就踹,你要不踹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真正的采花大盗采了你。”
嘿,真正的采花大盗?
感情他还是假的啊。
不过有人找踹在前,不踹白不踹,积蓄了力道,往那屁股上一踹,素手被一个大力给踹向了前,但那感觉,还真是,爽。
江湖采花大盗素手折香竟然有受虐倾向,这传出去,素手应该要捂脸了。
不过,这还是越漂亮的女人虐他,他越爽,丑的,那就算了。
“好了,你说往哪儿走。”
再次捞起卷里,让她背贴着自己,卷里指着一个方向,素手还真就乖乖往哪个方向走,一路上也没有再对卷里动手动脚。
不过卷里倒是好奇了,除了方才,感觉他也不坏啊。
“你真是采花大盗啊。”
美人出口询问,焉能不回答。
“不,真正说来我只是闻花大盗,不过花看见我都跟着我跑了,从枝干上自己折下来,人家就以为是我采的。”
比如剑宗那肥婆。
“那你刚才还想采我呢,现在怎么不动我呢。”
卷里想了想,其实他方才除了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出声外好像也什么都没做,现在想起,好像是在吓唬自己。
素手咧嘴一笑,“刚才见你是你好看,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我觉得我以后也遇不着比你更好看的了,索性占了你的清白,让你以后都跟着我。”
“那你现在怎么不碰我?”
直觉告诉卷里,她此刻还是很安全的,这人虽然方才做的事不好看,可是,好像人还是挺正的。
素手的嘴角抽了抽,知道她是湛戈的女人,谁还敢碰啊。
血楼不让他进去,但是若是他带着她找到湛戈就不一样了。
“我带你找到湛戈,到时候,你帮我说说,让我进血楼好不好。”
口吻煞是变的讨好,卷里闻言了然,感情是有事儿求她啊。
“你为什么要进血楼?”
也不是不能答应。
一说到理由,素手就欲哭无泪了,到底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他无意间闯入了剑宗的地界,冒充了外门弟子,结果就听人说,大长老的曾孙女祁玉珠,长得那叫一个闭月羞花国色天香,一个心起,他就想瞧瞧。
谁知这祁玉珠还挺神秘,丫的左右见不着,成天呆在自己的校园里,奴婢一个比一个漂亮,搞的他以为祁玉珠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玉珠玉珠,这听起来就多么的珠圆玉润。
妈的,夜入闺房一探,还真特么是个“珠”。
偏偏此“珠”还被重点保护,上下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露了真面目,左右被人抓走非要让他娶了祁玉珠,他行遍大江南北,美女见过无数,虽说没真正上手,可是那眼光也是顶顶的,就想找个最好看的一辈子只采那么一朵,那颗“珠”,谁爱娶谁娶反正他不要。
然后,祁玉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说非他不嫁就非他不嫁。
那大长老可是年过百岁的隐士高手,前些日子才出关,儿子孙子一家都死了,就剩这么一个小孙女,他武功虽不深厚,但逃跑的功夫一流。
就这么,采花采到仙人掌,然后被剑宗下了剑追令,正道是去不得了,只求邪道收留了。
说完得来卷里噗嗤一笑。
这才真正是友好的一笑,“这么说,其实你也并没有真正采过谁啊。”
“那当然,我自己就长得这么好看,我还用得着到处采吗,我就想找个最好看的,然后采一辈子。”
说着挤眉弄眼的对着卷里,“比如说妹妹你就不错。”
卷里眨了眨眼,得意道,“我有爱人。”
换来的是素手不置可否的嗤声。
“喂,往那边。”
手指着一个方向。
“喂什么喂,要么叫哥哥,要么叫素手。”
说着手还是转了马头,朝着卷里所指的方向而去。
素手?
素手不是称号吗。
“咱们聊过天也算认识了吧,叫名号多不好。”
卷里拉关系,怎么说他也要带着自己去找湛戈呢。
头顶上的人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很久才说,“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素手吧。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这摆明了就是转移话题,人怎么会没有名字,她的也是自己取的呢。
“我叫卷里,你是人,是人都有爹娘生的,你怎么会没有名字!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一直叫你喂了。”
卷里皱眉,拉着素手的衣襟。
“嘿嘿?
你叫卷里,你这名字也挺奇怪的,哪儿有姓卷的,什么叫我是人,说的就跟你不是人...”低下头,那双明亮的眸子,以及峨眉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脸上就差没写上五个字:你继续试试?
不着痕迹的抬起头,咽了咽口水,那双眼睛还是一点没有惧怕的盯着自己。
卷里不是人,她没有一般女子怕的,她唯一怕的,就是湛戈不爱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能动摇她。
卷里的执着还是有回应了,等了许久才听到素手吊儿郎当的声音随风传来。
“我没有名字,从小无父无母,被丢在破庙的门口,几个乞丐好心养我到三岁就让我自己去乞讨,小时候人家叫我小乞丐,我喜欢看长得好看的人,一遇见好看的小姑娘就盯住不放,然后那些人就叫我小流氓,后来遇见了我师傅,我师傅也一直叫我小流氓,一直到他老人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素手折香这个江湖称号才落到我身上。”
说完,没等卷里仔细咀嚼,浅浅囊了一句,“是这个方向对吧。”
然后加快速度,马匹在路上疾驰,带过的风也吹散了那些才说过的话。
卷里心头有些凉凉的,她好像一不小心踩着了禁区。
想了想,回过头,语气轻快道:“真巧,我也无父无母,我名字还是自己给取的呢。
好听吧。”
素手挑眉,这小丫头也是无父无母?
手下动作有些慢了,“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要是咒了自己爹娘那可是大不孝。”
卷里笑了,看着马前平路,“真的,我真的无父无母,我从出世开始就是我一个人,在血山脚下,十年前,是我第一次看见湛戈,十年来,湛戈也是我唯一看过的人。”
“所以你就这么喜欢上湛戈,非他不可了?”
语气有些惋惜,这些话让素手自动把她也归类到被抛弃的那一方。
卷里点点头,“算,是吧。
十年,我念着的人就只有他,他是我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没有湛戈就没有她。
“唉,我当年就怎么没出现在你面前呢,十年后就有这么个大美人儿追着我非我不可。”
素手不正经的高声叹息引来卷里噗嗤一笑。
出现了也没用啊,她是湛戈的情魂。
“喂。”
浅浅的唤了一声。
“喂什么喂,叫哥哥或者叫素手。”
素手不满。
卷里笑了,不知怎的,她就觉得素手不是坏人,“你是不是不会取名字啊,叫素手多不好,照你这样,等你死了出现了下一个素手,那是不是就没人记得你了。”
话音落,屁股底下的马匹陡然剧烈一跃,惹来卷里欢呼。
“没人记得我也很好,反正我没有家人。”
虽然是这么说,但卷里还是能听得出来一些失落。
他是人,是人就会渴望感情,渴望幸福。
她虽然不是,但是她也渴望,这样的期待是一样的。
“你跟着我姓吧。”
卷里洋洋得意,卷里卷里,她觉得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除了湛戈就是她自己的。
话出却是引来素手不着调的一笑,咧嘴,这小丫头,“姓卷?
你要给我取什么名儿?
卷心菜,还是卷萝卜?
或者卷被子?”
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是有些暖了,取名字。
还是算了,取了名字,白白给了个期待,以后却没有人叫了。
卷里小脸拧巴成了一团,刚还心疼这人呢,转眼他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许久了也没等来小丫头的下一句话,素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看了看天色,“小丫头,你和湛戈的心有灵犀有没有用啊,这若是再找不到,那可就天都黑了。”
卷里这才凝神,摸着耳垂,耳垂微微有些热。
“近了近了,没过多久就能到了。”
指着一个方向,素手只得全力策马。
这上玄殿一览无遗,除他之外再无第二个人,黑袍挂在了玉石屏风上,大手抬起,五指一抓,黑色的衣衫已然飞入他手。
曲青在外疑惑,左右看了看守门的两个婢女,尊主一进去就是一天一夜,期间玄姬应当一直在里面伺候尊主。
青琪皱眉,“尊主,玄姬并未出来过。”
话音刚落,面前的门就被打开,冰冷的气息随着门内之人一动让周围的人瞬间感觉气氛凝重。
“那就是说,她一个活生生的人无缘无故在密不透风的上玄殿内消失了吗?”
语气冷厉,火光映照,面容俊厉。
曲青心中一颤,立马明白玄姬不见了,而他们却连玄姬何时离开,怎样离开都不知道,一堆人立马噗通下跪,齐声道。
“请尊主息怒,属下失职。”
湛戈并未开口,而是疾步走向了高云台,夜晚从高处看灰白色的璧山会泛光,此时的草地也不是黑的,唯有那一个一个穿着夜行衣的正道之人偷鸡摸狗才像蚂蚁一般,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殊不知自己等人的举动已被湛戈看在眼里。
“他们当中可有怪异之人?”
曲青心头一惊,但还是摇了摇头:“来的人不多,大都是各派的外门弟子,想来也是怕一去不回,所以被门派给丢出来执行这任务。”
丢出非核心弟子,救回核心弟子,那肯定是赚了,就算这些弟子没了,那也没得损失。
听到回答,湛戈却是眯着眼睛不再答话。
“曲青,明天开山罢。”
袖摆一挥,转过身回了自己的寝殿,语气令人捉摸不透。
曲青跟在后头,“尊主,可是准备明天带景姬下山布阵。”
“不是。”
曲青惊愕,“尊主,这意思是?”
“让棘云堂的人出山找人,在她回来之前不封山。”
那个她字可想而知。
“那些正道之人呢?”
曲青可没忽略魈尸谷那些鬼鬼祟祟的小蚂蚁。
湛戈侧目,好看的唇型一张一合,“留着也是浪费血山的粮食。”
“神医谷的那位也是?”
誉风也被救出去了?
湛戈眉角稍抬,“是我的女人重要,还是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重要。”
曲青撇嘴,这才几天呢,尊主又被那张脸给蛊惑了。
但到底还是吩咐了下去。
第二天,血山上下皆传着魈尸谷所关押的人被劫走的事和玄姬消失的消息。
而卷里因魂力散尽,被迫回到藏洞中的画卷上。
她像是被吸干了一般,皱干的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整个身体蜷缩到了一起,哪里还有半点美人的模样,而整个佝偻的身子骨,也是匍匐在画卷下方,贴近了才能听到从画卷中传来痛苦的呻吟。
她已经连脸眼皮儿都没有力气抬起、她没有魂力了,十年凝出的这一身皮肉,需要魂力支撑,一能出卷她就来不及等待,直接找上了湛戈,现在为了修复湛戈的心脉,更是将魂力用尽,想要再出画,难。
现在毫无魂力支撑,浑身的骨头与皮却是紧紧的贴在了一起,对她来说却犹如万山重压在了寸骨寸心,一种窒息感,让她像是无法吸气,却要费力的去汲取。
所以此刻的她别说出画了,怕是撑起这一身皮相都难,只能卷缩在这画中,在这空旷的山洞内,承受这压骨之痛,卷内自有一番天地,如同牢笼。
她唯一庆幸的是,还好没有人看见。
否则,指不定把她当成什么妖魔,怕是直接就会一把火烧了她,这样想着,又忍不住扯动嘴角轻笑,干褶的皮肤被拉成了一个异常难看的弧度。
突然,空旷的藏洞内出现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卷里心头一紧,立马竖起了耳朵,那响动未停,如同厚靴踩在碎石子上,在这安静的落针可闻的藏洞内声响显得有些刺耳。
这洞里还有人。
脚步未停,却是一片高大的阴影打卷里面前,然后卷里便听到一阵衣袂翻飞的声响,自己在画卷内感觉有些晃动,那人伸手触碰了画卷。
强忍着一身上下的压骨之痛,不敢再呻吟出声,来人若是人,是不是发现她这一副不同于人的画卷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装死...就当有人在这画卷上画了一个老太婆好了。
可下一刻,卷里便感觉这画卷内的天地突然充满了魂气,那些魂气一丝一缕的从卷里的鼻尖进入,这是那人带来的,知道她是画魂,所以帮她?
这下卷里不再客气,大口大口的开始呼吸着这些魂气。
若是让她自己凝魂气支撑起皮囊,等她出去时,外面怕又是十年,她如何等的,那时候她依旧是二八佳人,而湛戈年近不惑,不把她当成妖怪才怪。
魂气的补充无疑减轻了卷里的痛苦,一身上下逐渐恢复正常,卷里也慢慢站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压骨之痛终于再无一毫,只要再一点,那么她又能出卷去找湛戈了。
正准备用力一吸,积蓄了魂力,她就能再跃出这屏障。
而满卷的魂力,却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卷里立马蹙眉,精致的小脸上满满写的是不满之意,睁开眼,却看到一双无喜无波的深邃眼眸。
黑洞内无光自亮,地下的灰尘皆是迷蒙一片,唯有面前那个周身缭绕云雾一身白衣如高山水月的伟岸男子,神情清冷,却是看着卷里眼也不眨,只是左手缓缓的放下。
“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帮魂帮到底。”
眉头轻蹙,眸中略有水光荡漾,刚绷起的皮有些发白,这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可落到云天眼里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然后再让你出去找死,是吗?”
语气有些冷然,饶是卷里也觉得此刻氛围凉凉的,但话也是直白的告诉她,他是故意的。
洞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椅子,卷里就见他慢悠悠的坐了下去,脸色没有丝毫动容,一身气势却是大有谈判之意,光看这架势就把卷里吓着了。
“云天,来自画魂谷。”
简短利落的自我介绍,落到的卷里耳边却是警铃大作,脚步不自觉的后退。
“你,你是守卷人。”
口吻七分笃定,带了三分惧意。
“我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让人不自觉的陷入恐惧,它掐住我的脖子,企图让我窒息而死。”
说完,她缩进了水中,让热泉淹没至下颚,抚摸着颈边红痕,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人看到,水下脖上的红痕,很快就消失不见,恢复如常。
她不是人,这只是一具精致的肉身,只要她魂不灭,肉身不毁,魂气尚在一口,她就能醒来。
只是她没有心脏没有血液,一切跳动的生机她都没有。
阴姬了然,眸光深转,“这是幻觉。”
幻觉,听起来好像并没有之前痛苦,但痛,要能足够忍耐,能忍过去便是生,但是幻觉,就是任由幻境宰割了。
如她方才,差一点掐死自己。
抬起头,却见湛戈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眼神正是卷里所在的方向,阴姬心下一凉。
“还有最后一碗。”
陡然开口,看到湛戈眉头一皱。
卷里对着阴姬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湛戈一看,立马疾步上前,就要弯腰将卷里从药池中捞起。
阴姬眼疾手快,将最后一碗蓝色药汁倒进了药池,湛戈已然来不及,眸中深转,望向阴姬的眼神多了一抹凌厉,将阴姬慑退一步。
“尊主,她是唯一一个能熬到最后一碗的。”
阴姬直起脊背,望着湛戈的眼神毫不退缩。
她没错,她知道他是对她感兴趣了,她也着实敬佩卷里,可是,这也许是唯一一个能如此试药的人,比起她的死活,自然是湛戈的生死更重要。
“下不为例。”
声音低沉,飘散在热泉翻滚而上的气浪中,阴姬松了一口气。
阴姬说的他都认同,但他只是想挽救那一刻所听见的,那个曾经的自己。
而在药池中的卷里却没有任何痛苦,只是眸子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身子摇摇晃晃,最后缓缓的靠在池边,像是睡着一般。
卷里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朦朦,自己走进了迷雾森林当中,看不清方向。
随着她的越走越远,迷雾逐渐散开,画面逐渐清晰,入眼的是一片灌木丛,是那个热气升腾的月泉旁,空气中飘散着梅花的香气,透人心脾。
她在这里,第一次正式和湛戈相遇。
想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一抹笑意。
“哈哈...湛戈,你好坏。”
娇笑声从灌木丛的那一头传来,卷里心头一惊。
“欺雪,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伴随娇笑而来的是熟悉的声音,而这语调,却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
伸出手缓缓拨开灌木丛,月泉内,女子修长的双腿环在男子腰身之上,背对着卷里,一袭青丝及腰,衬着雪肤让人移不开视线,纤腰不盈一握,在男子指节分明的手指掐在女子腰间,有着说不出的和谐,刺痛卷里的眼眸。
而在一阵娇笑打闹后,二人毫不客气的在卷里面前低喘沉吟,躲在灌木丛内看到的卷里,指尖狠狠的掐在了自己的手心,留下一串串月牙红印,心口像是被一把刀子狠狠地插了一刀又一刀。
正是高潮迭起时,那青丝如墨披至结实的臂膀剧烈的颤抖,那眉眼间,带着绝代风华的眼尾上挑,稍一侧目,眸光直直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唇边扬起邪佞一笑,看起来像邪魔一般,却让人深陷。
那张好看的薄唇张合间,一字一句的吐出。
“卷里,真正的欺雪是爱我的。
所以,我不需要你了。
阴姬瞥了卷里一眼后转过身,脚上竟未着寸履,脚腕上吊着一根紫色晶链,这蜜色肌肤与紫色晶链的相称下,散发着独有的气息。
她上了台阶,走至湛戈身旁,娇声道:“尊主,这试药之事,可是听天由命呢,自古红颜多薄命,到时候您可别心疼。”
湛戈抬手,修长的手指抚上阴姬耳畔的一缕发丝,语气带着赞叹之意道,“不会,我相信她会活下来,毕竟,她的目的可还没达到。”
言语间却没有给卷里一个眼神,让这赞叹的语气添上了一抹自生自灭的冷意。
“既然这样,那阴姬可就不客气了。”
暗沉的紫色似娇嗔的点在湛戈额上,二人嬉笑打闹旁若无人。
而卷里却是直直的盯着湛戈狭长的眸子。
那双眼眸里,没有情。
方才进来时,还有欲,而现在静如一片死水。
有一天,她会在他的心里掀起一场波澜,壮阔的让他无法抵挡。
“既然这样,药奴,起浴吧。”
阴姬的语气陡然凌厉,玩笑归玩笑,可在为湛戈调药上她从来不会马虎,为了减轻湛戈的痛苦,她找了各派的人来试药,可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忍受不了痛苦,临死之前也未将感受逐一说出。
湛戈也起身,却是直直下台,脚步悠然。
目不斜视,与卷里擦肩而过,恍若无她。
“活下来吧。”
语气淡然,卷里转过身才看到他嘴角扯起一抹轻笑,绕过她离开了阴虚殿。
“走吧。”
见湛戈离开,阴姬也彻底收起了笑意,看着卷里的眼神就是在看一具死人。
大男人尚且忍受不了的痛苦,一个细皮嫩肉的女人,呵。
摸着耳垂下逐渐冷却的血痣,她知道他走远了。
跟在阴姬身后,一步一步踏入阴虚殿的地层,楼道盘旋间,热浪铺面,带着一股难闻的气息翻涌而上,随之出现的便是一汪热泉咕咚冒水,而药奴手中正拿着草药撒在其中,像是用这巨大的热泉,熬药一般。
“试药人首先得要干净,这些药会祛除你身体里的杂质,等这泉从清到浊,在从浊到清时,你就下去。
事先提醒你,这个过程也有些痛苦,痛苦程度因人而异,你若忍受不了那后面的可就没法进行。”
阴姬说着,卷里听着,等着。
等待是时刻总是漫长的,看着热浪翻滚,她依旧享受。
而在这时,方才冷却下来的血痣却又逐渐发烫了起来,连忙抬头凝望四周,他来了,可是这里看不到,但她知道他就在附近。
阴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唯有药奴看着药浴池,知道泉水从浊到清时,才面无表情的开口。
“下去。”
卷里点点头,下去之前依旧环顾四周,但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站在黑晶岩后的湛戈却是不解卷里在张望什么,难道她能看见自己?
阴姬沉眼看着卷里下了泉后,转身也站到了湛戈身旁,能不能当试药人还要看这身子骨行不行。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半个时辰过去,阴姬的眼眸却是逐渐浮出惊愕之色。
天机殿的大殿之上,景星拿着桃木,地上放着小型的七奎阵,此刻一木已经倒塌,卷素得意的立在一旁。
“我说了我是天才吧,你教着教着,指不定有一天你就叫我师傅了呢。”
这是他缠着景星的第三天,伸了伸懒腰,开始的时候景星还嫌他吵,到底还是没能抵的住他的死皮赖脸,熟了之后呱噪起来跟他不分上下。
血楼没有人会阵法,只有她一个人,为了不停的加强血楼的阵中阵,她自是一天到晚都待在自己的天机殿,现在卷素来了给天机殿增添了一点人气,形式吧景星这十几年来没有说的话都一咕噜的用到卷素身上去。
“景星,咱们出去逛逛吧。”
卷素皱眉说道,这一天到晚研究阵法,当真是,无趣得很,想他素手怎么可能真的一天到晚在这里。
景星正专注的看着刚被卷素破掉的七奎阵,听到卷素的话,就忍不住皱眉:“逛什么逛,你不是要跟我学布阵吗?
那得沉下心思慢慢来,这才几天,你就觉得无聊了,像你这样过个三年五载也学不成啥,破一个小小的七奎阵也花了三天,没用。”
卷素无奈了,他的性子当真是静不下来,想了想,还是得出去看看。
“我来了三天了,也不知道我妹妹如何,我去看看。”
话刚说完没等景星说话就一溜烟的跑了。
问了婢女卷里住在何处,便寻着了上玄殿。
血楼的人都是尊卑分明,都不曾私下讨论主子的事,所以卷素也不知道卷里和湛戈发生了什么。
卷素来到上玄殿的时候,就看见卷里坐在案几前,两眼无神,盯着前方发呆。
“你在想什么呢?”
卷素伸手在卷里的面前晃了晃,卷里这才回过神,笑道:“哥,你来了。”
血山久无客人,青琪想了想,还是互动端了碟儿电心上来。
卷里的面色有些难看,笑的颇为僵硬,“我都忘了问你,在血山住的好不好。”
卷素招摇的在卷里面前一坐,“还好,就是景星那丫头简直无药可救了,照她这样,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言语惋惜,却是眼带笑意。
卷里这才想起来,连忙起身,为卷素泡了壶茶。
径直烧了水,倒在茶杯里,然后想起来茶叶还未放进去,又连忙撒了两小撮茶叶进去。
放在案几前,“喝杯茶吧。”
卷素这才觉得不对劲,有这么泡茶的步骤吗?
顿时严肃起来,茶也没有喝,就这么看着卷里,又看见卷里眼神木然,显然是开始神游发愣,眉间说不出的结郁。
“卷里!”
大吼一声,卷里这才回过神,茫然看着卷素,眼睛湿漉像是小麋鹿,看的卷素又心疼又怜惜。
卷里以为没水了,又想要拿起水壶再掺,卷素直接抢过水壶。
“大前天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怎么回事?”
卷素皱眉。
卷里看着被卷素抢走的茶壶很久,还是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你这个样子告诉我没事,我都不信。”
卷里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眉间的结郁之色却是尤为明显,卷素可心疼可心疼了,谁舍得让这么个美人难过呢,要是他,肯定做不出来。
不过一想也知道,她无父无母,除了湛戈,还能有谁让她难过。
“你若是当我是哥哥,那么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告诉哥哥。”
卷素低着头直直的看着卷里的眼眶,她却是更加黯然。
问题不是不能解决,只是,她没有办法说出口罢了。
“有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可是你在这里伤心难过事情也不会解决。”
其实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懂,只是就事论事。
卷里抿了抿唇,还是犹豫开口,没有说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寥寥说了几个字,“有一些事情,我瞒了他,有一些事情,他骗了我,所以现在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怎么解释。”
卷素到底酌了口茶水,龇牙道:“妹子,男女之间的事,不谈情我还能懂,谈情的话我也不知道。”
放下茶水捧起卷里的脸,“可是哥哥看得出你很喜欢湛戈,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因为一点事情而就此谁也不低头,一直这样,你只会更难过,不管是你还是湛戈,总要有一个先低头不是吗?”
卷素说了这话,卷里赫然惊醒。
她在这里纠结什么呢,根本什么都起不了作用,因为确确实实,她的事情比较严重,她也骗了湛戈不是吗,她没办法说出云天的存在,也无从解释自己的身份,可是,没有什么比她此刻什么都不做放任俩人之间的误会不管更糟糕了。
嘴唇勾了勾,那双闪着光亮的眸子终于回了神,心中几番思虑,最后抬起手看了看手背,血够了。
还有三天就是月圆,这一次药浴,如果她能跟他换血,救他一命,到时候她再说出真相,他是不是更能够接受。
可是伺候他药浴,上一次是阴姬来叫她,是不是也要跟阴姬说一声。
怕是此刻湛戈不是很想见到她,她去找阴姬吧。
想着就立马起身,膝盖不经意撞在了案几上,引得她低嘶一声,往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倒下,卷素以极快的速度伸手一拉,将她拉住。
“小心点。”
卷里松开他的手往后跳了跳,“没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低了头看了看,随即抬起头,看着卷素,朝着他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的灿若阳光道,“哥,谢谢你,我去解释清楚。”
说完就往门外跑去,那速度,跟兔子似的。
卷素看着那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影,笑了笑,还是有些活力的好,他能帮上忙就好。
卷里出了上玄殿就要朝着阴虚殿的方向奔去。
青琪还未反应过来,青黎连忙跟了上去。
“玄姬,这是要去哪儿?”
青黎开口。
“我去阴虚殿找阴姬。”
卷里一边朝前,一边说道。
青黎想了想,还是道,“可是此刻阴姬不在阴虚殿。”
卷里停下,回过头,“那她在哪儿?”
“一般是在生死堂试药。”
“那你带我去生死堂。”
“是。”
卷里跟在青黎身后朝着生死堂而去,卷素还在殿内用着点心,青琪留下来守着上玄殿。
她前脚离开上玄殿,后脚湛戈就带着曲青来到了上玄殿。
此刻江欺雪和誉阴欢倒如同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一般一同自血山往下,脚步缓慢,不急不躁,眉目中都有着不同的决绝。
沉默了许久,江欺雪才自嘲一笑,“七年的囚禁我都没疯,如今不仅疯了一次正常了,还要继续装疯。”
话语有些歇斯底里。
誉阴欢侧过了头,深深的看了江欺雪一眼,“山门外备了马,你走出去就能看见。”
环山绕的石梯又长又陡,江欺雪还是就着誉阴欢的不利索,慢慢的走下去。
半个时辰后,二人立在了藏洞前,誉阴欢看了一眼被藤蔓遮盖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山壁。
“青藤。”
誉阴欢淡漠开口,青藤手中拿着一根木枝,在山壁下的泥土划拉着。
随后摁进了机关,石门响动,某一处的藤蔓微微颤了颤。
青藤上前撩开,江欺雪暗道果然是个藏洞。
三人一同进去之后,誉阴欢点燃了火折递给江欺雪,顿时昏暗的藏洞中顿时有了光亮,而江欺雪亦是看清了石壁上挂着的一副空白画卷。
“果然是它。”
江欺雪上下打量了卷轴上下。
是当年那一卷,只是画上没有了她的画像。
江欺雪伸手,触摸到了画卷的一端,誉阴欢见了,更是高兴,“你果然能碰到它。”
扭过头,看了一眼脸上表情近乎疯狂的誉阴欢,江欺雪弯腰,从裙摆下方撕下了一块布料交给了誉阴欢,淡笑道:“真是,麻烦你了。”
下一刻,那叠火折子便放到了画卷下方,一瞬间焦糊的气味就弥漫了三人的鼻尖。
“那就在血山通一条到无崖山的隧道,子时过后神医谷会有一批人上无崖山采药,寅时一同回谷,神不知鬼不觉。”
二人敲定了主意,却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嘤咛。
转过头,却是卷里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咬着下唇的模样简直是痛苦至极。
霎时湛戈就慌了,连忙起身扶起了卷里,“你怎么了。”
卷里低喘,狠狠的抽了一股凉气,咬牙道,“我的脚...”像是被无数的刀割,从双脚处蔓延,逐渐逐渐的爬到了腰身,速度极快。
湛戈立马脱了卷里的鞋,却并未看见丝毫伤口,誉风亦是束手无策,她的身上根本没有伤。
“画..是画...”卷里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
湛戈的神情陡变,抱起卷里就前往血山脚,曲青和誉风压根儿不知发生了何事,似乎事态很急,冲冲的跟在二人身后。
跑了不久就见晕倒在地的青黎。
湛戈的心几乎就凉了一半,卷里撇了一眼却因周身都如同刀割疼的说不出话,从腰身蔓延到颈脖到脸颊,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湛戈拼了命的在飞奔。
哗啦一声,犹如纸张被撕碎的声音从卷里面颊上传来。
湛戈脑袋中像是被石头猛的一砸,眼睛也像是被针刺了一般,脚步顿住,低下头。
卷里苍白的脸缓缓勾起了唇角,她不痛了。
可是,来不及了。
那张脸像是被刀割碎一般,破裂开来。
卷里虚弱的抬起手,抚上湛戈的脸,看见那双眸子睁的前所未有的大,眼中的痛苦一览无遗,墨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面孔,开裂的,可怕至极。
伸手遮住那双好看的眸子,语气轻让湛戈觉得突然回到了那一晚的梦,她说,“阿湛,别看。”
如她所说,如果她有一天消失,只望湛戈把她当成一场梦,梦里会留下她最美的样子,她笑的样子,给湛戈一个不够完整,却最幸福的记忆。
曲青和誉风看着湛戈突然停了下来,而他怀中抱着的人,从脚开始,如同被刀裁成了万千碎片的纸,骤然破碎于空中,随后如烟一样消失不见,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那一瞬间,似乎心脏都赢这一幕停止了。
而湛戈的眼睛重回光明时,怀中已是轻飘飘的,那一张绝美的脸依旧笑着,若隐若现,最终散在了半空中,这一次等待他的不是空洞的上玄殿,而是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的撕裂成了两半,随着卷里的消失一同散在风中。
俩人惊愕还未缓过神来,湛戈身子却是一颤,几乎差点跪下,曲青连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面色苍白的近乎没有血色,唇瓣颤抖着张口,眸中黯淡无光,却又坚强的捂着胸口,又再次抬起了脚,一步一步的向着长廊,向着银莲。
于此同时,头昏脑涨的云天刚理清了思绪朝着血山而来,中途却突然感觉到与画卷的中断,心中一跳,却是再无画魂感应,加快了行程。
誉阴欢静静的站在藏洞内,直直光亮,看到那一袭浅色袍子的身影走了进来,勾唇一笑。
他变了很多,卷里穿浅色的袍子美的如仙如画,所以他也陪着卷里穿一身浅色,风姿依旧,晃了眼,一如当年她初时见他。
湛戈一步一步,眼里闪着不可置信,誉阴欢的面前,灰烬已经成了一片,飘散于地,随着他的步伐还能飞扬起来。
“是你,是你害了她。”
湛戈咆哮着,面目狰狞,直直将誉阴欢扇到藏洞角落。
立马又上前,握住她的衣襟,抵住墙壁,“她从未害过你,你为什么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放过她。”
誉阴欢却是满足的笑了,“杀了我,湛戈,亲手杀了我这个陪了你整整十七年的女人,我亲手杀死你爱的女人,然后你再来亲手杀了我,这样,我誉阴欢这个人,你是不是就能记得够清楚了。
既然你爱不了我,那么你就恨我吧,就算我死了,她也活不了,你有多爱她,就多多恨我,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震彻天际,湛戈一颤,手下就已经下意识的将誉阴欢丢出了藏洞。
脚步蹒跚的走了出去,看着誉阴欢,神情冷漠,冷笑道:“我的心只是更爱她,更想她,腾不出一丝位置来恨你。”
誉阴欢听了却是嘴唇颤抖。
却是湛戈指着誉阴欢神情冷漠道,“她,丢进魈尸谷,此生不出,药石吊命,但保性命无恙。”
曲青了然,这是要折磨誉阴欢一辈子了,连忙上前,“尊主,那生死堂的人定然要闹起来。”
“谁闹谁就给我滚出血山!”
湛戈铁青着脸,指着青藤,“她,一同丢进魈尸谷,折磨死了再出来。”
“湛戈,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的命令,不关青藤的事!”
誉阴欢激动了起来就要拉住湛戈,却被湛戈一脚踹开。
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地。
而誉风却是脚步踟蹰的看着草间的粉色衣料,是方才从誉阴欢身上掉落出来。
想起誉阴欢被人带走时丢给他的那一抹冷笑。
誉风起身找曲青要了一匹马,赶回神医谷。
湛戈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寝殿,青琪还守在殿外,问了一声,“尊主,少夫人怎没同尊主一起回来。”
结果自然是没有得到答复。
咔擦的落栓声将所有人都挡在了门外,这一挡,就是三天。
整个寝殿内都浸满了卷里的味道,那是一股淡淡的墨香,湛戈浑噩着一头栽进了被子里,狠狠的一吸,那墨香便带着所有的记忆冲向了湛戈的脑海。
在这里,卷里曾整个人黏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
四周都是缠绵过的记忆。
......“阿湛,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儿,要是哪一天我成了人,咱们生多少个?”
“能生多少,就生多少个,一直到你生不了为止。”
......“阿湛,你真的有一天比一天更喜欢我吗?
我怎么还没有变成人呢。”
“我从原来几天不见你就心慌,到现在半刻不见你就寂寞,你说呢?”
......阿湛,阿湛,一声又一声,不过寥寥数月,竟然多到挥之不去。
记忆变成了一只大手,在他的心上用力的掐着,揪心揪心的疼。
湛戈沉浸在了黑暗中不肯丁来,一温柔的小手拍了拍他的面颊,力道轻的似乎是在抚慰他的难受,刚才还在浸湿着所有的被褥,下一刻就被人拍了起来,睁开眼,却看见了那一张笑的极为灿烂的脸,而她撑着手从他的上面望着他,长发如瀑撒在耳侧,美的不可方物。
像他们每一次缠绵一样的动作,此刻只是换了个方位,他在身下她在上。
那只小手毫不客气的捏着他的鼻子,责备道。
“阿湛,你都睡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醒。”
“卷...卷里...”湛戈的心脏漏了一拍,“我,我刚才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我梦见你离开我了。”
紧紧抓住她的双臂,一个起身,卷里坐在了他的双腿上,眼睛弯成了月牙。
声音清脆又好听,“湛戈,这才是在梦里,我是要告诉你,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如果你再不醒过去,你就永远也只能再梦里了。”
话刚说完,湛戈就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卷里,“在梦里,那就在梦里了,梦里有你。”
他不想醒来。
下一刻,颈脖出却被眼泪打湿,湛戈心下一慌就要推开卷里替她擦眼泪。
颈脖却反被纤细的双臂紧紧抱住。
“可是湛戈,你忘了,我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了,我想变成人,我想跟你生老病死,我想和你一起享受儿孙满堂子孙环绕,我也想跟你游山玩水,夜望星辰,冬看雪,夏看雨,所以阿湛,你一定要醒过来,找到我。”
梦醒后天也未亮,卷里在黑暗总反复思虑,那女人的面容极为温婉,却让她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眼眸阖了半晌,脑海中湛戈的面容和那女人的面容交替。
天还没亮卷里就起了身,外面已经有人开始忙碌的声音,她推开门就看到香樟已经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后,笑着道:“姑娘昨晚睡的可好?”
卷里抿嘴一笑,好颜回道:“很好。”
香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香樟这就去给姑娘备水。”
香樟先是进了房间取了昨日的铜盆,见铜盆里已经没有了水,而地下的水色只留浅浅一片。
“麻烦你了。”
卷里侧在门口,看香樟离去,不知怎么的,因为香樟这一句关心的话,整个心里都松了许多。
进房等了许久,记得香樟还要端水过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来的除了香樟之外,还有一个丫鬟,香樟手中提着食盒,而那丫鬟则端着冒着热气的铜盆放到台上后就退下。
“这是核仁粥,有安神的效果,想来姑娘昨夜睡的肯定不好,是想家吧?
香樟刚来的时候也是这般,不过过几日就好了,啊,姑娘先洗漱吧。”
香樟停下来吐了吐舌,显然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
卷里眨了眨眼,洗了脸漱了口坐到桌前,看着香樟手脚利落的端出粥,细心的用勺子搅拌,看热气散了散才推到卷里面前。
“姑娘快用吧,现在刚好,这核仁粥可是葛大娘的拿手粥,可好喝了。”
香樟说着鼻子皱了皱,似在闻味儿。
尝了尝,有些烫,不过在冬日暖的正好。
是咸粥,味道确实不错,饶是卷里不是人间烟火也忍不住多用了几口。
最后擦了擦嘴道:“你怎么知道我睡的不好?”
香樟笑了,端过空了的碗放进食盒,“睡得好哪儿能这么早就醒了,一般这个时辰都是下人们起床的时候,就算是公子这个时候估摸着也正是酣睡淋漓呢。”
结果话刚说完,就被人否定了。
“香樟,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能睡的吗?”
誉风踏门而入,语气有些假意的不满,可是微微弯下的眼角让香樟松了气。
誉风看卷里眼神中带着笑意,没有了昨日的那般浮躁,安了心。
“不对不对,公子一向早起,一般来说整个谷内公子一定是最早起的。”
语气说的极为认真,可这话却一听就是打趣儿。
香樟急急丢下一句,“香樟将碗收拾收拾。”
后就跑开,誉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卷里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倒有些不解了。
“香樟性子欢脱,也极为细心,我想她来照料你一定不会有差,方才看你神色还不错,昨天似乎有些浮躁,今日可是平静了下来。”
誉风用医者的目光打量着卷里。
卷里心中才了然,香樟是誉风故意安排的。
“谢谢,不过我见你对她似乎有些不同呢...”卷里语气也带了些狡黠,终于没再有昨日的模样。
不过她这话,言有所指。
誉风想了就知道卷里说的是什么意思,开口解释道:“不止对她,对谷内的人都是如此。
他们都是我的家人,而欺雪却是我的朋友。”
朋友和家人的区别,自然不同。
卷里却因为家人这两字心头忽的一颤。
“我今早已安排人去打听,想必消息不久过后就会有,你且耐心在这里住上几日,还有你身上的病,可要我为你看看。”
誉风突的提起卷里自己。
心头一跳,连忙摇头,“不必了。”
“我摸不出你的脉搏,想必不是药物所致,是蛊吧。
虽然神医谷不研究蛊,可是祖上还是留有蛊卷,我还是能帮一二,千万不要觉得麻烦。”
誉风说的极为认真,卷里却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还是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真的不用了。”
氛围陡然沉默起来,最后还是誉风主动笑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消息,我带你去看看神医谷吧。”
卷里一怔,看神医谷?
还没反应过来,誉风又加了一句,“神医谷的景色没有血楼宏伟壮观,可是自成一片世外桃源,因为许多草药需要年份滋养,所以神医谷的药圃一直很特别,你若是不愿意让我为你看蛊,那么我请你多走动走动总能答应吧,你脸色有些苍白,要多走动走动才能活些血色。”
誉风礼貌又有风度,关心人的话也让人无法拒绝。
只得应下,随着誉风去看看神医谷的药圃。
总的来说,并不能称之为药圃,因为几乎一整个谷都是药材,神医谷被分为了半阴半阳两个地界,誉风说有些药材喜凉,有些药材喜光,所以树丛遮挡一半,阳光普照一半,这样咋一看之下,神医谷的景色还是当真有些奇特。
卷里突然想起来昨日誉风特地来找她,是说有人在附近采药看见了她。
疑惑的开口,“神医谷既然有这么大的药圃为什么还要去别的地方摘药呢?有些草药是无法移植的,神医谷的药圃种的都是固定要上年份的药,不会轻易摘取,比如这药,才十年,可是用它却要百年的药份,百年的药不是说找就能找到,而等它到百年时,我可能都不在了,所以它是为了留给后人,所以神医谷的药圃是传承。”
誉风指着不远处一棵草药,正独自在一个大树底下乘凉,显得极为悠闲。
卷里半懂,看着随着日头高照洒在这谷内的平静,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戾气似乎化去了不少,誉风侧头看卷里眉间的皱终于松开了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一直到用午膳,神医谷的午膳是轮换制,但是却是大家在一起用。
江欺雪虽然不是很喜欢,可是这一天下来也就用膳的时候能跟誉风在一起,因为誉风顾及着她无法习惯同大家用膳,所以特地备了个小桌子,那桌子上仅有誉风和她与伺候她的婢女。
今儿个中午江欺雪等了许久,誉风没来,她始终没有动手。
碗筷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交响在江欺雪耳朵里显得有些刺耳,可是神医谷的传统便是如此,晚上能送到房里,午膳却必须大家一起吃。
她来了几日,却始终没有习惯。
誉风用膳一向准时,可今日却是迟了一会儿。
直至江欺雪看见誉风带着卷里一同走进来,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繁杂感。
“生姜,这桌的蓬蒿没有了,你那桌不爱吃就给端到这边来吧。”
一男子回过头对着对面一桌喊道。
“想吃?
用你那桌的肉来换,我们这桌肉还不够吃呢。”
卷里转过头看到一张昨日见过的脸,牙上还贴着红色的辣椒皮儿,有些好笑。
“...一半换一半!”
那男子很快做了决定,结果被旁边同桌的人一推。
“去去去,用肉换蓬蒿你是不是傻!”
几桌人哄然大笑,但气氛当真是融洽不已。
总觉得有一种看不见的羁绊在他们之间,这种感觉让她心里隐约有些羡慕。
“你若是不愿意和我一桌,那么就去那边吧。”
誉风抬手指了指另一边,却是香樟旁边空着,看见卷里望向她,极度欢快的朝她招着手,指了指她旁边的空座。
而他们正面的一桌,仅有江欺雪和她的婢女,卷里自是看见了江欺雪幽怨的眼神,还是笑道:“我跟香樟一桌吧。”
誉风猜到她会这么说,也是点点头。
卷里就自主的朝着香樟那一边走去,香樟已经极其麻利的为她备了碗筷,舔了一大碗饭,热情的不得了,然后卷里刚拿起筷子,香樟就自顾自的指着旁边的几个人道。
“姑娘,我跟你介绍介绍,这个是桂圆,这个是花生,这个是芝麻,而这个呢,就是我跟你说的葛大娘,早上的核仁粥就是她做的。”
卷里忍不住噗笑出声,其他的人也是笑了。
葛大娘打趣儿道,“香樟,你这样介绍一溜下来,也不问问人姑娘记住没有。”
“不不不。”
卷里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一桌都是吃食,只有香樟是药材,怎么就坐到这里来了。”
香樟撇嘴,卷里说的话很快就融入了她们,叫桂圆的婢子也是笑了,“那可不,这里原本坐的是生姜呢,香樟非让他换了。”
“谁让葛大娘偏心,自己给自己桌做的就好吃一点呢。”
香樟低头闷声。
众人皆笑,“明明都是一个锅里起的,你偏偏就觉得这桌的好吃,我看你不是吃的菜,你吃的是人吧。”
桂圆笑着,挤眉弄眼的看了看一直低着头大口刨饭的花生。
香樟红了脸,卷里明了,也是抿嘴笑了。
而誉风时不时的抬头望了,看卷里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片,眼中又是柔软了几分。
她既然能适应这神医谷内的生活,那么就好,若是她不喜欢,少不得还要另作安排。
誉风是怕她如同江欺雪一般,不喜和别人一桌,到时候若再分一桌,那他可能要被分成两半。
江欺雪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很快还是搁下了饭碗,发出了些许声响。
誉风转头,声音依旧如常,“欺雪,吃好了吗?”
江欺雪冷着脸点点头,誉风也随之放下了碗,在江欺雪离开后,誉风又拿起了碗坐到了卷里那一桌,因为高大的身子加入,霎时就显得有些拥挤。
“这个时辰,怕是尊主已经发现药被换了吧。”
阴虚殿内,魅姬笑的格外开怀,案几上冉冉檀香升起,竟飘着一股凝重的气息。
阴姬眉头一皱,冷冷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我只帮你这一次。”
“帮我?”
魅姬尖声一笑,绕着阴姬走了两转,“话别说的这么满,这也帮了你自己吧,誉阴欢,作为尊主的第一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他带回第二个第三个,景姬和云姬也就罢了,可这个让你也按捺不住了吧。”
像湛戈这样的男子,这世上少有不动心的女子,只要心动了,那就没有不想要私有他的。
往常湛戈四个女人,其实再多她们也习惯了,因为湛戈心里有人,有一段爱,有一段恨,所以他谁都不会爱,四个人保持着一个平衡,一个湛戈谁都不爱的平衡,现在卷里出现了,平衡被打破了,结局可想而知。
阴姬没有否认,只是紫色的袖摆下,一双手已经紧握,长长的指甲扣在手心,印下一道道月牙印子,身形微颤。
魅姬见了,轻轻的拂过她的肩膀,带着嘲意一笑道:“别激动,还不知道尊主会睡多久,上次她可是睡了两天,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尊主醒来,看见那张脸又是怎样的模样。”
但愿如她所说,所做之梦是此生最不愿见的事,若说湛戈最不想见的事情,莫过于十年之前,心爱的女人利用他伤害他,因此让上任尊主和尊主夫人惨死,甚至也差一点毁了他。
若是说湛戈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那一定是爱上江欺雪那个女人。
往事再现,梦里前尘,真实的如同悲剧重演,届时,被杀戮抑制住仇恨在浮现,被时间模糊的那张脸再出现,醒来后看见,他还会动心吗?
就算不迁恨,可那一张脸也会永远膈应着他的心。
阴姬眯了眯眼,缓缓走至阴虚殿门旁,手放在黑色的檀木柱上,望着漆黑一片的长廊,纵使会让他再忆起从前,可是那一张脸真的不能留,不能待在他身边。
十七年了,出现一个江欺雪就够了,她害他受伤,让她来疗伤,眼看着他快要忘掉那些仇恨,那个曾经,现在出现一个卷里来撩拨他的心算什么事儿。
是因为她不够好看,所以这十五年来的相处,湛戈才从来没想过要喜欢她对吗?
“阴儿,这个就是少主,以后你要以他为尊。”
年不过九岁的她和父亲被人四处追杀,唯有血楼肯收留,为了这份安定生活,她和父亲成了上任血尊湛天的手下,父亲为湛天做事,而她则为湛戈的手下。
“以后我会代替我爹保护血楼,也保护你们。”
他手执长剑,说的傲然。
湛戈的娘,当年被称为苍山圣女,湛戈继承了她的七分仙人之姿,和三分湛天的英武,但是在男儿身上,却是一副妖孽之态。
所以,她懵懂之中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
可是血楼尊卑分明,她一直恪尽职守,小心翼翼的掩藏着喜欢他的这个心思,然后一直到江欺雪的出现,她才知道作为一个女人,什么叫嫉妒。
战歌立马抬手,身后的人皆是停下。
面前的人风华更甚从前,相比之下,他却是老了不少,上一次他是丝毫无机会,可是这一次不一定了。
“湛尊主许久不见。”
战歌笑了起来,说的极为客套,仿若当年老友。
可湛戈哪儿记得这根草,见过他的人是很多,可他记得的这些正道之人可没几个。
毫不留情的开口,“落日宗宗主,可否把我夫人还给我,咱们再来叙旧。”
战歌表情骤变,左右看了看,夸张道,“湛宗主的夫人来了?
我怎么没看见?
哪儿呢?”
湛戈知他不想放开,也不再客气,从井豹身上直直飞向战歌,战歌脸色一变,本想着卷里醒来跟他走,可现在湛戈若是硬抢,抢走了卷里,那岂不是一切都白费了。
就在此时,一道掌风从侧面袭来,湛戈只得立马侧身躲过,而他因此落于地下。
侧面来了一人,是位白发白须的老人,而他面色坦然,颇有一副来主持公道的模样。
紧接着是哒哒的马蹄紧随其后,两男两女分别从马上而下,对着那老人单膝跪下,齐声道:“欧阳师叔。”
那四人中的一男一女,就是湛戈所跟随的那一男一女。
欧阳叾点点头,眼眸中漏着精光,却是盯着战歌怀中的卷里,口中却是开口道,“你们师傅呢?”
这话开口,那四人脸色却是一番变换,随后还是那为首男子回道。
“师傅随后就来。”
湛戈上下打量了欧阳叾一番后,就不再管他,继续向着战歌拍掌而去,动作之间再引人注目,却没想到那老人立刻就插了进来。
战歌心下一喜,虽然不知这老人是哪派长老,可是也是极为厉害,看起来是不愿意让湛戈抢走卷里一般。
湛戈只得与欧阳叾周旋,而欧阳叾亦是朝着战歌这边退去,似乎不敌,战歌想要帮他一把,最好一举杀了湛戈。
将卷里抛至心腹手中,而他则飞身助欧阳叾一臂之力。
“我湛戈的夫人,其实你想要带走就能带走的。”
湛戈吐出这一句,狠掌向着战歌打去,将后背留给了欧阳叾,以湛戈之力承受他一掌不在话下,可这人当着他的面也要带走卷里,还是落日宗的,自然是先死为上。
战歌惊愕,没想到湛戈不顾那老人,直直想要杀了他,却是望向那老人,想要求救。
湛戈临前,却见男子骤然睁大了双眼望着他的身后,唇是吃惊不似被他吓的,而是身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湛戈顿觉得不妙,立马回头看去。
却只见一道白衣于卷里面前,被欧阳叾一掌拍了出去,亦是撞开了身后的卷里和战歌的心腹。
裂骨之声咔擦响起,安静的众人可闻。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欧阳叾不是要抢卷里,而是要杀了她。
湛戈瞬间暴怒,那挡在卷里面前的人就是云天,转而一掌挥向了欧阳叾的后背,欧阳叾惊愕于云天挡在了他面前,未来得及反应,生生吃下了湛戈这一掌,退了好几步。
云天捂着胸口,身体微颤,口中鲜血不断吐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却是颤抖着努力的要抬起头,想要看看卷里。
湛戈第一时间将卷里抱在怀里,随即至了云天面前蹲下,红着眼望着四周,伸手吹了银哨,将卷里抱在胸将云天扛在身后上了虎背,一虎三人向着最近的青阳镇而去。
云天是为了保护卷里而伤,他第一时间自然是要送云天去医馆。
“云天,你撑着点。”
湛戈心中有说不出的压迫感。
云天在湛戈后背,忍不住勾唇一笑,可是一开口,那血就源源不断的吐口而出,俩带着这几日拉着卷里找湛戈,都未曾休息,这一刻却是异常疲倦,听到湛戈的话带着关心,云天倒是想笑。
他在想,如果当年他没有身子骨不好,被守卷人带到画魂谷,如今他定然如常人一般,年岁也是六十好几,以寻常人的日子算,应该算是儿孙满堂的年纪。
可是,他仍旧孤家寡人一个。
回不了话,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就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倚在湛戈的后背。
“云天?”
没听到回答,湛戈的语气更是焦躁,更快的向着青阳镇而去。
#战歌转向老人,却见老人捂住胸口,并未有追上湛戈的打算,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湛戈离去的背影,并未有所动作。
“老人家!
你为何不杀湛戈,转而杀一名女子!”
战歌语气有些责备!
若不是湛戈眼里,卷里更重要,此刻他已经是一抹亡魂,这老头偏偏还气定神闲,一脸坦然,看都未看战歌一眼。
那四人纷纷上来扶住老人,为首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倒出几粒给了欧阳叾服下。
欧阳叾服了药才打坐,然后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我好歹也是一宗宗主,方才好心助你杀了湛戈,你为何不助我,害的我差一点就死于湛戈掌下。”
劫后余生,战歌不乐意了,这老头儿的做法不亚于临阵倒戈,要知道若不是湛戈回头,他只怕就命丧于湛戈掌下。
欧阳叾冷哼,睁开的眼眸中带着嘲讽,“目光短浅,不识大局。”
说道起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那番做派,战歌如何看不出来定然是哪个一流大派的掌门人。
暗暗咬牙,在那欧阳叾的背后,忍不住低声道:“待我当上武林盟主之日,有你们好看。”
欧阳叾顿了顿,脚步继续向前未管,身后四人倒是不乐意了,就要去找战歌理论,却被欧阳叾一个手势制止。
落日宗谁不知,就是捡了个便宜。
一流大派自有一流大派传承之道,岂是这堪堪不过十几年的二流门派爬上来就能比拟的。
妖孽出世,所有人都被压在脚下,血山是众门派之敌,对他阵道一派更是如此,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妖孽受人挑拨杀上门来灭了传承,但如今有了机会!
他们这些人又岂会放过,命在他人手中,随时可取,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湛戈他未放在眼里,因为人力毕竟有限。
可妖就不一样了,焉知她又会不会从人变成妖。
思及至此,欧阳叾又立马停下,开口问道,“欧阳子他到底在哪里。”
四人面面相觑,那稳重的大师兄,拱手回道:“师叔,师傅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男一女用景家阵法,觉得是景家后人,所以就追了他们去,让我们先来和师叔汇合。”
欧阳叾挥手,冷哼:“不好好研习阵法,整天到晚就觊觎景家那点东西,这阵道一派乃他自己所创,现在几乎丢给我管,真是没救。”
那四人也是尴尬不回。
正说着,不远处便见一人一截一拐的走了过来,面容与欧阳叾有七分相像,却小上那么几岁,岂不正是欧阳子。
而他面色铁青,一脸阴鹜。
欧阳叾上前,阔声道:“怎么说你也是一派掌门,怎么就念着景家那点东西不放,他们家现在就剩这么一个血脉,你如此赶尽杀绝也不怕遭了报应。”
欧阳子冷哼,“景松定然是藏了什么秘术给那小女娃,不过十年,她竟这么厉害,我布下了阵法,她全部看穿了过而不入也就罢了,还嚣张的跟我下了战书,要跟我单独决一死战后就逃进了青阳镇。”
“青阳镇?”
欧阳叾轻声出口,脑海中思虑一番,随即道,“你去青阳镇外布阵法,等着湛戈带那妖孽出来后一网打尽。”
心口蔓延着一阵激动。
开始的那些日子,他还会站在她的面前用极度深情的眸光看着她,也是那些日子让她的身躯凝的极快,每日最期待的就是他的到来。
可是后来,巨大的石头落下,使得藏洞陷入黑暗,他离去的背影也像是在告别着什么,留着她一个人待在黑暗中。
她多想叫住他,只要他的深情足够,那么,等不了几年她就能出来了,那时候他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尽管脑海中五官已经模糊,可是还记得当年的他面容虽有些稚嫩,眉眼未开,却已显今后风华。
也不知道,如今的他变成了什么模样。
卷里迫不及待想要跟他相见,当他看到画中人出现在他面前,是不是大吃一惊,当年他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如今也为至而立之年。
她应当也是十七八的模样,看起来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脚下步伐变得轻快,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响彻角落。
这里似乎是后山,遍布梅花的后山,风中都弥漫着梅花的气息。
手摸着耳垂,擦觉到它越来越高的温度,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这证明她离他越来越近了。
耳边逐渐传来潺潺的流水声,灌木丛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拨开一人高的树丛,入眼便是一汪半倚着石山的热泉,中央翻滚,泉上水雾弥漫,卷里人还未至,就已经感觉热浪扑面,直觉告诉她,水里会很温暖。
她只有一副皮囊,没有心,没有血液,她的身体是微凉的,所以她极度喜欢温暖。
蹲在泉边,伸手试探。
灼人的热度通过指尖传遍她全身的触感,一瞬间就盖过了耳垂那一点小小的热度。
“唔...”舒服的感觉浸上她的半手臂,很快她就不再满足于只是一只手臂。
方才的事情早已被她抛之脑后,汲取温暖最重要。
将绣鞋萝袜脱在一旁,伸手就要解开腰带,不过想了想还是直接下水。
脚着地时,热泉正巧没过她的肩胛,精致的锁骨如同落水的蝴蝶一般,在热泉中浮浮沉沉。
等到全身湿透,才在水中将身上的衣衫剥了个干净放至一旁。
泉中翻滚,似乎越往中央走进,泉水越烫。
即便浑身已经暖洋洋的,她还是企图朝更温暖的地方靠近。
脚下不停硌着石子,脚心传来微微的刺痛感,可是也阻碍不了她靠近泉心的脚步。
突然脚下一个踏空,整个人掉进深泉,口鼻中被水淹尽,强烈的呛感难受的让卷里有些张皇失措,脚后跟一绊,才发现身后是上一个台阶,泉内是以阶梯状递减。
毫不犹豫的退了回去,而她的头终于得以从水中解救。
“咳咳...”捂住鼻子,眼泪花忍不住往外流。
虽说她不会死,可是这感觉也太难受了。
“呵呵...”忽有冷风拂过肩头,也带来一阵轻笑,虽然笑声极轻,但还是被卷里听在耳边。
“谁。”
惊慌出口,身子不由的往热泉下埋了埋。
可是风过无声,唯有泉水叮咛作响,像是在告诉她,听到的都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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