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送来的东西,苏子尘自是不敢轻易品尝。
毕竟,单是那一碗药汤,就已经明里暗里添了许久杂物,这一碗看似晶莹鲜美的鸡汤,加入了什么东西也未可知。
“如此便好。”
九思不知,只以为苏子尘已经品尝过了,点头道:“那山鸡参汤里,妾身特意加了些虫草进去,陛下饮了,身子就不会那般受累了。”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拿了花容粉的香芷看到苏子尘果真来了丛德殿,如今正与九思说话,心里甚是愉悦,也便讨好似的开口:“太子殿下日夜操劳,今儿个第一次涉足后宫就来了咱们丛德殿,太子殿下当真是宠从良娣的。”
“吩咐你做的差事可都做好了,竟这么多话。”
九思粉颊微红,一双凤眼微眨,睫毛跟随者微微颤动,如同撒娇般开口,“太子殿下可莫要被这油嘴的奴婢骗了。”
“本殿下倒觉得这奴婢说的是真话。”
苏子尘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香芷几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的描金边玳瑁方盒上,开口问:“手里拿的是什么物件,看上去倒也别致。”
“回太子殿下的话,这是主儿最近用来涂抹肌肤的花容粉。方才主儿瞧着这漫天的海棠花开的正好,心想若是在这地方涂抹肌肤,倒也不失雅兴。”
香芷将手里的花容粉呈上,由九思接过,这才继续开口:“我们主儿涂完之后肌肤细嫩,熠熠生姿,很是好看呢。”
苏子尘勾勾唇角,用手边的扇子轻挑九思的下巴,就着和煦的日光细细欣赏起九思的容貌。
“不错,果然肌肤胜雪,很是细腻。”
九思唇红齿白,一双如同春波般地眼眸无意地看向苏子尘,唇角一漾,让人心都随着日光融化。
有那么一瞬,苏子尘的的确确是动心了的。
但很快,他原本动荡的心就平复下去。
这是苏子笙献来的女人,苏子尘要时刻保持戒备,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一定得小心谨慎才是。
“殿下,这是徐良媛赠予妾身的物什,涂上去肌肤清凉滋润,很是惬意呢。”
九思拿起一团帕子稍沾了一些,自顾自地轻轻点涂在左边脸颊上。
见苏子尘瞧着自己,九思掩口窃笑一声:“这种好东西妾身可不敢独享,殿下瞧着妾身这么久,就让妾身也给殿下涂一些吧。”
“我一介男儿,自是不必涂抹这些的。”
苏子尘当即拒绝,“既是珍贵,那你便留着吧。”
“太子殿下,妾身自是不会涂摸您的面颊,只是在手上试试罢了。”
九思不由分说,伸出自己柔嫩的手,一把握住了苏子尘放在石桌上的大手,伸手沾了些花容粉,如同羽毛般轻点在苏子尘的手背上。
“殿下,您瞧这粉质细腻,是不是触感生凉,很是舒适呢。”
九思一点点涂抹均匀,如同林中小鹿一般眨着眼睛,等着苏子尘的答案。
“的确如此。”
苏子尘抽手,在日光下瞧着被九思涂过的手背,口中感叹道。
“殿下,既是如此,就请您开恩,免了徐良媛的禁足吧。”
九思起身,盈盈拜倒在苏子尘的面前,言辞恳切:“她赠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妾身,自然是意识到了错误,您就小惩大诫,饶他一马。这样还能保后宫姐妹和睦,殿下也落的宽待后宫的美名。”
“你今儿叫本殿下过来,就是这件事么?”
苏子尘伸手在自己发青的下巴上摩挲着,一双眼眸似乎有些意味深长,“为何替她求情?”
苏子尘以为,九思是屈服了。毕竟在这东宫里人人嫉妒,她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九思脱口而出之后,抬眸偷偷看了看苏子尘的神色,思虑片刻,缓缓开口,“太子妃赠与的东西价值不菲,若是徐良媛不是真心认错,怎么会舍得将这花容粉割爱给妾身呢。”
“你起来吧。”
苏子尘不置可否,转头拿起手边的茶杯,轻啜一口便给了一旁站着的香芷,“这茶水有些凉了,你去重泡一杯过来。”
见着现下只剩苏子尘和九思二人,苏子尘这才开口:“最近朝中战事吃紧,西域南隅部落频频扰我疆土,父皇意在亲王之中选一人前去平复疆乱,你可知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
“妾身不知。”
九思垂眸,不知苏子尘思维跳跃为何会如此之快,怎得从徐良媛一下便跳到了战事上。
顿了顿,不见苏子尘开口,九思只能继续:“东宫规矩,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这些政事妾身不知晓,心里想的只是如何伺候太子殿下。”
“那么,你前几日去笙王那里,也没有听他说么?”
苏子尘不依不饶,挑起九思的下巴,如鹰的眼眸紧盯着九思,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到一丝紧张与慌乱。
“妾身没有。”
好在九思心思沉稳,纵使心里有些慌张,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我可是听闻,他把太子妃赠与的和田翠玉拿去工匠坊,让人制成首饰的。”
苏子尘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满,“太子妃代表的可是本殿下,他这么做,究竟寓意为何?”
九思背后汗津津地湿了一片,她本就应该劝阻苏子笙不要这样做,现在落人口舌,让她夹在两人中间更是难以生存。
“妾身不知。”
如此只能自保,苏子尘现在已经有些怀疑她与苏子笙的关系,她更要将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太子妃是笙王退婚的女人,许是笙王误以为太子妃在羞辱她,故而才会如此。”
心中纵使这样想着,但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替苏子笙申辩着。
在这个世上,九思只有苏子笙了,他是她最亲近的人。
“你倒是清楚。”
听不出苏子尘是什么情绪,只听他缓缓开口,“此次,朝中竟有一些大臣也竭力建议他去平定南隅部落,朝中一时纷争不断,就连父皇也难以决断。”
“您身为太子,又是父皇最中意的孩儿,此次平定南隅,您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