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他要什么药?”洛雪指着一边的小乞丐。
茶色拽着洛雪的衣角,生怕他又多事儿,嘴里小声的念着,“公子……”
可洛雪丝毫没有改变想法,眼睛盯着那个药铺掌柜。
“二位少爷有所不知,这小乞丐来这里也不是一天了,说个话也说不清,我都不知道他要什么,又没钱,天天在我门口哭,坏了我生意,这才下了驱赶之意。”药铺掌柜面露窘色,又愁又恼,似乎自己是个受害者。
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她要什么了吗?随便找一个理由来搪塞,不愧是商人。
小乞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跪在了二人身前,磕起了头。
“二位少爷,你们救救大姐姐吧,没有药她会死的。”
“不用这样,快起来。”洛雪见她脑门都磕红了,心里十分不忍。
可小乞丐没有停下来,仍然兀自重复着,“你们一定要救救大姐姐,一定要救救大姐姐。”
“你快起来,要不然我不管了。”洛雪嗔怒着。
小乞丐听此,赶紧停下来。
洛雪这才看见小乞丐的脸,又黑又脏,泥土合着血水,最上面的地方已经结痂,只是仍然是青紫的颜色,一层一层,好似不知痛一般。唯一触动人的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宛如天上星辰一般,勾勒出最美的夜空,精致挺拔的鼻头,樱桃小嘴,是个五官美丽的可人儿。
“怎么回事?”洛雪问。
小乞丐思索着,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我也说不清楚,她发抖,有时会口吐白沫,清醒的时候,没有什么力气,连说话都是虚弱的,她身上都是伤口,动一动都会很痛……”
额……洛雪听完却还是一无所知,这是什么病状,内伤还是外伤,这究竟是什么病她也理解不清楚,洛雪轻轻地蹙眉。不过也难为了,几岁的小孩子怎么能说清楚呢!
“这样吧,你带我们去看大姐姐,我来给她抓药。”
“啊,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洛雪看了茶色一眼转而说,“带我们去吧。”
小乞丐点点头,没有想到竟然真的碰到了福星,她神色雀跃,忽然盯着茶色手中的糖葫芦,然后再挪不开眼神。
洛雪顺着他的眼神儿,看到了茶色手上,将她未吃完的糖葫芦夺过来,塞到了小乞丐的手上。
“吃吧!”洛雪笑盈盈地看着他。
小乞丐一边拿着糖葫芦一边带路,洛雪和茶色也紧跟其后。
随着小乞丐的指引,她们东拐西拐,几乎都要出了城门。
地势越来越偏僻,道路也越来越窄,两旁的景物变得荒芜,茶色有些害怕,紧紧的跟着洛雪。
“到了。”突然,小乞丐停下,将她们带到一个荒废的房屋外。
这里几乎被封死了,外面的木板还特意被钉了钢钉。
“你的大姐姐在哪啊?”洛雪和茶色不禁有些疑惑,这里,可以住人吗?连乞丐都不住在这里。
“就在这里。”小乞丐走到房屋一角的缝隙中,小小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焦黄消瘦的脸。
“这是……啊!”茶色失声一叫,里面的这个人浑身都是血,看上去万分吓人。
洛雪望了茶色一眼,两个人睽睽相视,有些摸不清头脑。
“你姐姐?”
“恩。”小乞丐重重点头,“有一次我路过此地,就发现大姐姐被封在这里,大姐姐快饿死了,于是每日我便会将乞讨来的饭分给大姐姐,可是最近,如果再不治疗,大姐姐恐怕就不行了。”小乞丐可怜兮兮的说道,眼角竟然有些晶莹。
洛雪心头一抽,自己都吃不饱,还要顾着别人,这种情谊岂是可以多得的?洛雪为小乞丐的行为又高看了一分。
“这些木板拆不掉吗?”洛雪试着掰了掰这些木板,并不是多么坚固,几斧子便可以把这里凿开。
“是有人把他姐姐关在这里的,他们现在还没有回来,如果让那些坏人看到,大姐姐一定会被打死的,大哥哥,你们快给大姐姐看看吧!”小乞丐似乎有些焦急,洛雪赶忙来到缝隙处。
茶色见四周十分荒凉,连忙把洛雪挡在身后,毕竟娘娘出了事,她可担当不起,说不定还会连累九族,然而洛雪不以为意,安抚的拍了拍茶色的手。
“少爷,你要小心。”茶色顺着木板的缝隙向内望去,只见一女子被铁链封身,头倚着土墙,垂洛在肩头上,脸上俨然已无血色。
茶色又吓得大叫一声。
“她……她死了……”无比惊恐的望着洛雪。
洛雪神情严肃,微微蹙眉,有着英明神武之色。
“不可能,不可能,大姐姐不会死的……”被茶色一吼,小乞丐也吓得哭了起来。
洛雪大步上前,仔细的向缝隙中望去,轻微的尘埃在阳光下慢慢漂浮,里面的女子虚弱,腹腔微微起伏,嘴唇青紫,黑发零洛,眼垂紧闭发青。
“茶色别瞎说,她没有死。”一边的小乞丐哭得让人心烦,茶色见人不动了,就是死了,简直太肤浅了。
洛雪心想,救人要紧,看此情况,她已多日营养不良以及贫血,一定要号一下脉,才可知道五脏及内里情况,可是听小乞丐说一会会有人过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洛雪即使有心思救下这个女孩,却也没把握能够在来人之前带走她,毕竟她身上还有锁链,这个工程需要时间。
不知小乞丐什么时候凑了上来,拿着刚才洛雪给她的糖葫芦,本来没剩几颗,她都没舍得吃,伸手向前。
“大姐姐,我给你送糖葫芦,很甜的,你快看看我。”
“大姐姐,你快醒来吧。”
“大姐姐,你说好要陪白白玩的。”
“你说话不算话,你不要白白了……”
“……”
终于,女子有了一些动静,眼皮微微睁开,还有一丝气息。
“你们……你们是谁……”看见面前的几个人,女子慢慢的睁开眼,声音已经虚弱得不像话,轻轻的,像是一种喘息。
还没等洛雪开口,小乞丐便先说话了。
“这二位好心的公子,是我方才在药铺门口碰见的,她们答应来救你的。”小乞丐抽抽泣泣的,意思表达的却很利落。
“大姐姐,你有救了,你不会死的……”小乞丐在一边说着,似乎看见了光亮一般。
“不……你们救不了我的……快走吧……一会儿她们就来了。”说完,女子两声呛咳,湿罗音,有些空喘。
洛雪不禁抽回一丝冷气。
是肺痨。
“姑娘,将手给我,号一下脉。”这种病,不仅是传染病,而且非常难治,由古至今,都让人听了心惊胆寒。
“不……我大概知道自己……会传染的。”她侧了侧身子,闭上了眼睛,虚弱得像寒风中独自飘零的雨蝶。
“茶色,我们要速速去抓药,我大概已经知道她的病症了。”
洛雪起了身,这个姑娘说什么也要救治,不可能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白白地从自己眼中滑洛。
作为一个医者,肩负的就是与病魔抗争的职责,只要是病人,都不可以放弃。
“少……少爷……”茶色有些慌张,掩住了口鼻,“她刚才说她传染……”
“传染不到你的,你连她怎么了都不知道,快,我们快去。”
洛雪在思量着,女子口中所说的“他们”,“他们”到底是谁?暗想着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也不想就这样跟茶色二人与他们碰面,于是准备匆匆离去。
然而几个大汉的出现,将平静的荒芜打破,陷入了一片紧张。
她们五大三粗膀大腰圆,面部狰狞,灰衣土面,一看就来者不善。
“来者何人?”他们惊奇的发现居然有人在这里,速速抓起手中的剑,锋利的刃俨然出鞘。
这些就是女子口中的“他们”吧。洛雪并不想在外惹上麻烦,没有太多的侍卫在身边,万一死了可就真的是白白惨死了。
“只是路过。”洛雪轻轻一笑,风度翩翩,摇着手上的折扇,像一位高贵公子,有模有样。
“你们怎么会路过这里?”再粗糙的大汉也是有智商的,这么偏僻的地方,谁会来?这个村落早已荒无人烟。
洛雪并不想多解释什么,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眼下最要紧的是姑娘的病症,再不医治,恐怕会更严重。
“几位大哥,这里面的姑娘……”
“恩?”很重的一声戒备,只是刚刚探虚实,几个大汉的情绪便十分紧张,有一个甚至已拔出了剑,指向了洛雪。
“我劝你不要多事,速速离去,或许我们兄弟还能饶你一命。”洛雪一怔,看样子眼前人也是不想招惹麻烦,只是那怒气冲冲的样子,看来事情有些复杂,而这里面的女子,定不会是凡人。
洛雪见事态有些紧张,拿出怀中的银两,主动放到了几个大汉手里,“几位大哥不必着急。”
大汉拿了银子,态度马上好了许多,但是却依旧不依不挠。
“这位小弟,你还是不要打听了,赶紧走吧。”一个五官还算正常的大汉,面露窘色,似乎有些为难。
洛雪心想这里定有蹊跷,该女子也定有不让其近身的方法,看来不想点办法,是不能将她带走了。
正当几人骑虎难下之际,洛雪摇了摇扇子,忽然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
“几位大哥,你们有所不知,其实来此地,也是有原因的。”
茶色在一旁紧张坏了,不知主子要出什么幺蛾子,每次都要身临险境,这条小命真是命舛多磨呀!
大汉们目目相窥,看到眼前这个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以及手中的银子,有些不知所措。
“小弟本有一门亲事,我们自幼从小长大,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可不想,还没有过门,便已命入黄泉。”
洛雪的声音,仿佛已悲伤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