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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by陈十一温之衡

好好当当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房里出来,各自检查了一下,还好,并没有人受伤。陈十一望着满地乱爬的老鼠,把她折好的草席拆的七零八落,中间飘着零星光丝的火堆被搅得到处都是。她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旁边一直依偎在她肩上的温之柔,缓缓地蹲下身子,捂着双眼,肩膀轻颤,嘴角漏出压抑的哭泣声。忽然,她双膝跪下,爬到温之衡身旁,抱着他的腿哽咽道。“大哥,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温夫人扑到温之柔身上,痛哭不已。“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啊,别胡思乱想,以后,会好的,我们一定会好的。”温之柔摇了摇头。“娘,娘,好不了了,我们是罪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我不想每天为了一顿饭汲汲营营,我不想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不想,在流放路上,来了月事,只能任由那污血淋满裤...

主角:陈十一温之衡   更新:2024-11-30 09: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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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十一温之衡的女频言情小说《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by陈十一温之衡》,由网络作家“好好当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房里出来,各自检查了一下,还好,并没有人受伤。陈十一望着满地乱爬的老鼠,把她折好的草席拆的七零八落,中间飘着零星光丝的火堆被搅得到处都是。她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旁边一直依偎在她肩上的温之柔,缓缓地蹲下身子,捂着双眼,肩膀轻颤,嘴角漏出压抑的哭泣声。忽然,她双膝跪下,爬到温之衡身旁,抱着他的腿哽咽道。“大哥,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温夫人扑到温之柔身上,痛哭不已。“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啊,别胡思乱想,以后,会好的,我们一定会好的。”温之柔摇了摇头。“娘,娘,好不了了,我们是罪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我不想每天为了一顿饭汲汲营营,我不想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不想,在流放路上,来了月事,只能任由那污血淋满裤...

《小说踹了恋爱脑世子后by陈十一温之衡》精彩片段


大家陆陆续续地从房里出来,各自检查了一下,还好,并没有人受伤。

陈十一望着满地乱爬的老鼠,把她折好的草席拆的七零八落,中间飘着零星光丝的火堆被搅得到处都是。

她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

旁边一直依偎在她肩上的温之柔,缓缓地蹲下身子,捂着双眼,肩膀轻颤,嘴角漏出压抑的哭泣声。

忽然,她双膝跪下,爬到温之衡身旁,抱着他的腿哽咽道。

“大哥,你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

温夫人扑到温之柔身上,痛哭不已。

“你这孩子浑说什么啊,别胡思乱想,以后,会好的,我们一定会好的。”

温之柔摇了摇头。

“娘,娘,好不了了,我们是罪民,这辈子都别想翻身,我不想每天为了一顿饭汲汲营营,我不想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我不想,在流放路上,来了月事,只能任由那污血淋满裤子,毫不掩饰地示于人前,那一刻,我好像被别人扒光了衣裳,屈辱至极。娘,我不想这样活着,你让我快点死了吧!”

温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紧紧抱着温之柔,什么话都没说。

大家都静默着,连四岁的睿儿都没有出声。

说什么呢,以后的日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等温之柔哭够了,一直站如松柏的温之衡,微弯了腰,扶起温夫人,把温之柔按在怀里。

“柔儿,乖,相信大哥,给大哥一段时间,大哥会重新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好吗?”

冷静下来的温之柔,微点点头。

“以后切不可再说寻死觅活的话,我们大家都要好好的…”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那住了半夜的房子,经过老鼠的肆虐,大家终究没有勇气再住进去,在屋外的平地上,一人依偎着一人,睡了过去。

温之柔靠在陈十一的肩上,气息平静,双瞳灰败,失了生机一般。

陈十一抿了抿嘴,轻声道。

“在我八岁那年,有一次高烧得特别厉害,嘴里嘴角都起了水泡,整个人就跟一块可以燃烧的木炭一般,没有药,爹爹说,谁不是忍忍就过去了,可我知道,我再不吃药,就要死了。那个时候,为了活下去,我把看起来像药的草一个劲地往嘴里塞,后来不知道是哪一株草药起了作用,福大命大,活了过来。

你知道,当时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吗?”

“什么?”

“嘻,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只想吃一顿饱饭,我一直在想,吃饱了撑着,究竟是什么滋味。小姐,你呢,有没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的吗?”

温之柔想了很久,轻声细语。

“去年,在皇庭的春日宴上,心悦一位郎君,他穿着青衫,手中拿着书卷,桂色的光照在他白皙的脸庞,我怕惊扰他,小心翼翼经过时,他抬眸看了我一眼。”

她长吁一口气,自嘲地说。

“我现在的愿望与你一样,但愿能吃一碗饱饭,睡一个好觉。”

陈十一忙安慰她。

“小姐,你放心,十一能干活,一定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温之柔嗤笑一声。

“嗯,我等着。”

早晨,温之衡和温之远去了风鸣矿洞,留得几个女眷在房子里忙碌。

陈十一早已把房内乱糟糟的地面收拾干净,只是,现在,他们还没吃任何东西。

陈十一往路上瞧了瞧,转头和温夫人说道。

“夫人,我去周边打听一下,看看哪里能弄到一些吃的。”

温夫人点点头。

“小心一些。”

温之柔听得陈十一要出去,连忙抓住她的双臂,一脸的不放心。

“你不会一去不复返吧?”

陈十一摇了摇头。

“不会的,小姐,等我回来。”

陈十一顺着那条宽阔的大路一直走着。

周边,横七竖八地建着类似他们住的那间房子,经过那么多,似乎没有人居住,好不容易见到居住的人,看到陈十一,连忙把门给关的死死的。

想来,这里住着的应该是风鸣矿洞上工的家眷。

往前再走了一里多路,有一条小路蜿蜒曲折了下去。

陈十一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坡处,有一块块类似豆腐块的水田,中间,一条溪流横亘在田地之间,明灵清澈,溪流之上,一道古老的拱桥,尽头,是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她提起脚步,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路上,不远处的溪流边,有一间宽阔的院子。

她靠近过去,想打听附近的情况。

走过去才发现,这又是一栋废弃的院子,房子破旧不堪,比他们租住的房子还要烂些,至少有五六年无人居住了,不过地方倒是很大。

陈十一想着,这地方没人住,他们能不能住进来,他们一行,人太多,男男女女的,住一间房子,也不方便。

随后,她又自嘲一笑。

吃饭都成问题,竟然就想到要住大房子了。

过了拱桥,在路上,碰到一老妇人,佝偻着背脊,背上,一大捆的干柴把她弱小的身影给挡住了。

陈十一连忙上前,把她背上的干柴往自己身上揽了起来。

“婆婆,我送你回去吧。”

那婆婆干瘪的面皮扯了一下,声音颤颤巍巍的。

“不用,不用,老婆子我能干得动。”

陈十一不由分说地往前走,年迈的婆婆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久,陈十一跟着婆婆到了她的家中。

一开门,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迎了上来,看着眼前的陈十一,面露不善。

“娘,不是和你说了吗?砍柴烧火做饭这些事情不要你做,你只管在家玩耍就是,省得在外面带着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陈十一脚步顿了一下,放下背上的干柴,朝妇人抱歉一笑。

“我看到婆婆背不动了,就帮了一把,你别怪她,我马上就离开。”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忽然,被一道浑厚的男声给叫住了。

“小姑娘,等下。”

陈十一转头,一个男汉子朝她走了过来。

随即,塞了一包热乎乎的东西给了她。

“妇人不懂事,谢谢你送我娘回来,这点子心意,你别嫌弃。”

陈十一惊讶极了。

手中烫热的肯定是美味的食物,农家的吃食有多精贵,她又不是不知道。

她连忙推拒道。

“我没做什么事情,受不了这么重的礼。”

男汉子笑道。

“给你你就拿着,乡里人,直来直去的。”

陈十一眼眸湿润,点点头笑了。

她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又问道。

“大哥,能问你个事情吗?”

“你说。”

“我看到对岸有一栋屋子没人住,如果我想住进去的话,要经过谁同意?”

大哥爽朗一笑。

“对岸,都是流放来的犯人,那里很多房子都是空着的,没有房契一说,大多人住几年后,不是走了,就是死了,总住不到头。”

“哦,请问一下,这边哪里的水能饮用?”

大哥笑了一声,随即从墙上摘下来一个竹筒。

“对面右边山上,有一处清泉,他们都在那里喝水。”

“大哥贵姓。”

“我姓郑。”

陈十一郑重向郑大哥鞠躬一下,道谢之后,揣着炙热的吃食就往回路而去。

那妇人翻了个大白眼,指着汉子骂道。

“你昏了头了,她是犯人,你怎么还帮她?”

汉子笑道。

“你这蠢婆娘,你忘记二叔家怎么发达的吗?流放到房陵的人,都是王公贵族,他们要是翻了身,随便在手指头漏出一点钱财,够我们一辈子享用不尽,就损失这么点东西,又不是亏不起,这可以一本万利的事情。”


裴母点头应了。

陈十—忙说道。

“我会,我会换床褥,我什么活都能干。”

她希冀的眼神望着裴母,希望裴母愿意同意。

裴秀才似乎不为所动,欲走出房间,扯过陈十—的手臂就要让她离开。

“珞儿,不得无礼。”裴母转头向陈十—笑着。“那就麻烦姑娘了。”

裴秀才挑了两个水桶去外头挑水,陈十—在裴母的指挥中找到了更换的被褥。

“伯母,我姓陈,名十—,你以后唤我十—就好。”

“晨迎霞浦深,卷袖染莳依,是个好名字。”

陈十—羞赧笑了。

“伯母,你的诗句里名字特别美,不过那不是我的名字。我出生后,家中父亲嫌弃我是个女娃,并未给我取名,我是大年十—生的,—直这么叫着,慢慢就成了名字。”

裴母歉意地说道。

“抱歉,我…”

“伯母,我们穷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不过我喜欢你那两句诗,你能赠与我吗?”

裴母欣慰地笑了。

“自然是可以,回头让珞儿写给你。”

陈十—把盖在裴母身上的被褥取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席卷而来,她摸了摸褥子,已经全部湿透了。

裴母的神色有丝尴尬,不—会儿,又十分坦然。

她温柔地笑了。

“你若是嫌弃,我让珞儿去请旁边大娘。”

陈十—摇了摇头。

“伯母,我去烧热水,帮你擦洗—下,然后去外面晒晒太阳,身子定要舒服些,如天天待在房内,病也好得慢些。”

“好。”

陈十—打了热水,好生帮裴母全身上下擦洗—遍,在屋檐下,找了个椅子,把裴母抱了出来。

她找了个竹竿架子,晾晒了被褥,打开了房内的窗户,擦了—遍房内所有的灰尘,又找了把扫帚把庭院的角角落落给打扫干净。

她找了个盆,准备把所有换洗下来的衣物全部拿去河边洗。

裴秀才看到,脸刷地红了。

那是他的衣衫,还有裤…

“衣服放下来,我自己来洗,你别忙活了。”

陈十—忙说道。

“没事,我洗的快,—会儿就好。”

她朝外面走去,经过商铺的时候,买了—块清洗衣物的皂块,又到了菜场切了—小块肉和两把小青菜。

她进了裴家的厨房,里面除了在案台上的几个菜头,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

比他们流放来的,过得还要苦。

裴母身上长满了褥疮,但她依旧温柔娴静,似乎那些痛楚和不适没长在她身上—般。

或许是不想让她的儿子担心吧。

她在院子里晾了衣衫之后,顺道给他们做了—顿饭。

“伯母,我给你熬了肉粥,炒了两个青菜,你将就着吃些,天色有些晚,我该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裴母看着陈十—为她忙前忙后,很是感动。

“好孩子,快些回去吧,珞儿,去送送十—。”

陈十—连忙摆手道。

“不必了,我家中离这有十几里山路,我脚程快,—会儿就到,我走了。”

说完朝裴秀才—笑,打开门就钻了出去。

裴母叹气。

“这孩子,十几里山路,每天来回,甚是辛苦啊。”

裴秀才没有回答,在锅中盛了—碗粥递给裴母。

望着热乎乎冒着热气的粥,软糯又香甜,撒了几颗葱花,绿莹莹的,让人看着胃口大开。

裴母吹开热气,小心翼翼地吃了—口,十分满足道。

“好久没喝过这么美味的粥了,所以说,做善事终有善报。”

裴秀才忍不住轻笑—声。

“娘,你确定,我干的是好事?”

“什么?”

“她杀人,我掩护。她和我,都不是什么好人。”


“衣衫也没洗?”

几人见状都不敢吭声,就连一向缠着陈十一的睿儿也不敢吱声。

陈十一全身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无力感,那种绝望的悲哀和恐惧紧紧缠住了她。

好累啊!

她蹲下身,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无奈的疲惫感让她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头的难受和悲恸。

院子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温之衡看到眼前几人的恐惧,又看见蹲在地上痛楚难受的陈十一,心头泛酸,很不是滋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温夫人瞥了一眼温之衡,语气轻柔。

“早晨,十一交代我们自己做饭,但水桶弄丢了,没做成。”

温之衡松了口气。

“哦,我去做,我马上去做。”

温之远见状立即出了院门。

“我去提水。”

温之衡把陶罐架在炉子上,陈十一已经进了厨房正准备切菜炒菜。

灶膛里燃起了火,温之衡蹲坐在灶口旁,一根一根地添着柴火。

这是他流放到房陵后做的最熟练的事情之一。

他守在厨房,一直想找机会同十一说话,然而十一并不想理他。

她总是忙。

早晨起来,他早已看不见她的身影,只留下温热的早膳,晚上回了之后,她已在厨房里吃过了,背着锄头就去侍弄旁边的菜地,他想帮着一起做,她就把锄头丢给他,自己回去睡觉了。

此刻她穿着一身血衣,土黄色的脸泛着病态的苍白,杏仁双眸噙满了惊惧惶恐,却硬生生地被她自己压了下来。

他本想问她出了何事,即使她不愿意同自己说话。

竹制砧板上整齐地摆放着新鲜的荠菜,平时,她都是切得整整齐齐,现在,她单手剁得砧板砰砰响,砧板在案台上激烈地跳动,仿若谁现在要同她讲话,那把锋利的刀,下一刻就会砍向谁的头颅。

温之衡随着菜板的响声,眼皮抖了好几下,头低低地埋在灶台前,不敢吭声。

吃饭的时候无人说话,教养使然,亦或是,陈十一的脸色使然,没人在这个时候触陈十一的霉头。

等大家都吃完,陈十一默默收拾桌上的碗筷。

这张饭桌,还是温之远下了矿回来,磕磕绊绊地做了一个,暂且算是饭桌的饭桌。

“我来吧。”

温之衡忙站起身收拾,陈十一见状直接丢了手上的碗,端起柴房旁边篓子里的衣服,跨出院外,洗衣裳去了。

温之衡发出一声叹息,唉,又是这样。

陈十一蹲在溪边敲打着衣裳,温之衡跟过来蹲在一旁。

“十一,我们谈谈。”

陈十一头也不抬地回道。

“不想。”

“可是…”

“如果是我当丫鬟哪里没做好,你只管吩咐就是,如果是其他的,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话可说,还请大少爷别挡了我的光。”

看着她决绝的神色,轻声说出来的话揪得人的心生疼。

他知道,今天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他不再说话,只默默地接过篓子里的衣裳,学着陈十一的动作洗了起来。

回到院子,在竹竿上晾了衣裳,厢房的门打开,温之柔喊住她。

她手心捧着灰色的新衣衫,递给了陈十一。

“快把身上的血衣换了吧。”

“谢谢。”

陈十一接过衣衫,放在柴房的床板之上。

是的,她的身上还留着南枝的血。

月光躲在云层里,忽明忽暗,溪流里的水甚是冰凉,她抬脚踏进水中,刺骨的惊觉唤醒了她今日的苦楚。

她站立在溪水之中,水流漫过她的半身,散开发髻,她的发丝一缕一缕分散开来,朦胧的月色下,隐约看起来是一只瘦弱病秧的精怪。


那官差来取绳子的时候,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

说完,就取了身上的钥匙,准备把陈十一身上的锁链打开。

谁料,旁边一个响亮的声音阻止了官差的行为。

“大人,这女子是我家的丫鬟,她做的事情都是为主家做的,要取下锁链也是应该取主家的才是。”

陈十一心里一咯噔,抬头望向那个声音的来处。

侯府的小姐下巴微抬,眼眸轻蔑地盯着陈十一,仿佛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物件。

陈十一很是着急,只希望那官差不要听温小姐的话,否则,她昨晚的苦就白吃了。

那官差左看看,右看看,嘴角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讽刺的笑。

“你说要给谁取?”

温家小姐神情倨傲地撇了头。

“自然是要给当家主母,我的母亲取了。”

官差若有所思一番,随后就抬步往旁边走去。

陈十一急忙扯住官差的衣袖。

“大人,这些活都是我做的,你昨晚答应过我的。”

“你不是她家丫鬟吗?”

陈十一一听这话,心头瞬间升起一股无力感。

活明明是自己做的,为什么好处总是要给了别人。

可是,在这里,能有她说话的余地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差迈着腿往温家那里走去。

转过身,咬紧自己的牙关,狠狠地把这口恶气咽了下去。

忽然,那官差又折了回来,脸色很是不好地给陈十一打开了锁链。

身后跟着的侯府世子,容色疲惫,却对着陈十一歉意一笑。

“抱歉,之柔不懂事,胡乱说了些话,还请你不要介意。”

陈十一早已没了之前雀跃的心思,换来的只是一阵阵的委屈和心酸。

“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

“是,之柔强人所难,想占了你的成果,是她的不是,以后我会好生管束她。”

陈十一没再说话,转过身,心里的轻松,此刻要多于身体的轻松。

想不到,之前那样疾言厉色的人,也会轻声地和自己说着抱歉。

她不知道侯府世子为何会在关键时刻向着她,之前他对自己也确实不够友善,和那个侯府小姐都是一样的,一个丫鬟,何必让他们低下高贵的头颅。

不过此时,她也不想过多地猜测。

“哥,你怎么回事,娘的腿脚都已经发红肿胀了,好不容易得来这个机会,你又给推了出去?”

温之柔很是不懂,大哥为何这样做?

温夫人拉了拉温之柔的衣袖。

“之柔,你大哥自有自己的成算,我没事的。”

温之衡无奈叹息,向着众人解释。

“我和之远肩上戴着枷锁,什么都做不了,你们又从来没吃过苦,这一路上,还要倚仗那丫鬟能对我们帮助一二,把她得罪干净了,以后到了流放地,我们苦点无所谓,睿儿怎么办,他还是个孩子。”

众人都叹气,默不作声了。

温之柔听了很是心酸,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大哥,以后可怎么办啊,眼看你都要与相府的莫寻烟成亲了,又出了这事,她,应该不会等你了吧?”

温之衡头微僵着。

“不等便不等了吧,我与她的婚事,总是一拖再拖,波折不断,五年前,她祖父过世,守孝三年,三年过后,她母亲过世了,又要守孝三年,如今我等不到她过了孝期,举家流放,想来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吧。”

“可她与你青梅竹马…”

温之衡苦笑。

“青梅竹马?不过自小定了亲事罢了,如今我们这等戴罪之身,连庶民都比不得,就莫要妄想了。”

“我们以后还能回去吗?”

以后,谁又知道呢。

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之前一丝预兆都没有,父亲的事情他都有参与,圣旨上扣的罪名是贪污修堤款,这怎么可能,那些来往信件,用刑之人的言之凿凿,就如凭空捏造,一瞬间的全部示于人前,仿佛很早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定然是遭人陷害的。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势力?

毕竟,侯府的实力在整个大邺,也是实力非常雄厚的。

罢了,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

不过,若是他得了机遇,这一生,他定要把加诸在侯府的罪名给推翻开来。

没有了锁链束缚的陈十一,整个人都轻快了很多,每天走那点路都不在话下。

吕二娘的催促声没有响在耳旁,没有砍不完的柴,没有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饭,如今只是走走路,看看两旁的景色,陈十一觉得,这流放的日子比在向阳村要自在得多。

春日微寒,冬日的草儿有些已经感受到季节的转换,慢慢地生出脆嫩的新芽,萧条的冬日,也要渐渐远去了。

前面,竟然会经过一棵大的榆钱树。

陈十一想起自己从前,在村尾空旷的田埂边,就长着那么一棵榆钱树,每到春日,榆钱伴着新绿,一串一串地,犹如树上开满了铜钱。

她最擅长爬树了,向阳村里,谁都比不上她。

每年,那颗榆钱树最嫩的叶果,从来都是自己的。

这棵榆钱,比村子里的还要高,还要大。

很久没爬树了,自己的手艺应该不会生疏吧?

说巧不巧,他们中途歇息的地方,刚好就在这棵榆钱树下。

陈十一趁机手脚并用,利落飞快地往上爬了去。

睿儿头仰得高高的。

“姐姐,你小心点,别掉下来了。”

陈十一听得睿儿稚嫩的声音,折了几根枝干,连忙滑下树来。

她把其中一根绿枝递给了睿儿。

“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榆钱,好吃,津甜的。”

睿儿圆乎乎的小手,学着陈十一的样子采了几片放入嘴里,眼神都冒出了光。

他连忙问。

“姐姐,我能不能…”

还没等睿儿问完,陈十一连忙再给他塞了几根,摸了摸他的头。

“拿去吧…”

睿儿很是开心把榆钱拿回到温家那里,一个人塞了一根,自己还没吃几片,就一直给温之衡喂。

“伯父,好吃吗?甜不甜?”

温之衡双手被枷锁铐住,斜靠在树干上,吃着睿儿给的榆钱,脸上忍不住流露欣喜的神色。

“很好吃,睿儿乖,自己吃吧,伯父吃完了,你就没有了。”

温之柔拿着翠绿的枝条左看右看,似乎有点不放心。

“这是什么?真的能吃吗?”

温之远笑着说道。

“这是榆钱,古籍上记载,这不仅能吃,而且有清热安神,消食化积的功效。”

二少夫人扯了几片榆钱喂给温之远,小声说道。

“之柔妹妹快吃吧,那婢女虽与我们陌生,心还是善的,她能分我们吃食就很好了。”

温夫人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落难,就不要挑三拣四的了…”

温之柔嘴角一撇。

“以前没见过,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还未等陈十一反应过来,廊桥上窜过来太多人,混乱,慌张,丢了鞋,摔了跤…

那摔跤的人,在逃命般的踩踏之下,了无生息。

陈十一在被人撞了肩膀之后,才清醒过来,连忙抓了一个人来问。

“出什么事了?”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

“官,官兵,来了好多,快,快逃,杀人…”

陈十一紧咬唇角,便快速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里有她唯一的旧衣,还有那床塞满棉花的被褥,她都没睡上一晚。

她脸色苍白,低着头,顺着墙角根往她的住处快速奔去,在一处厢房拐角的路上,散落着些许簪花钗环,还有,草丛里,闪过几丝暗淡微弱的桂色。

不会是,金子吧?

陈十一的心扑通扑通,一种羞耻的想法弥漫心头。

捡还是不捡?

到处都是逃亡的人,到处都是乱窜的官兵。

这么混乱的场面,捡了没人知晓吧?

有了钱财,她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过得好些。

最终,金钱的诱惑战胜了理智,她的双腿忍不住朝那处奔去。

是两颗金丸子,想必是从哪个贵重首饰上掉落下来的。

她握紧在手中,心中万分紧张焦灼。

快步走到转角处,忽然,一柄明晃晃的刀刃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身后,陷进一个坚硬温热的胸膛,炙烈的热气滚烫,与急促的呼吸纠缠,洒在脖颈上,仿若被困的凶兽。

陈十一惊惧抬头,对面,几十把明晃晃的刀直指着她。

她一个山村小姑娘,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晕是没法晕过去,只两脚腿软,却被身后的人拽起,还垫着脚尖。

对面为首的人一身铠甲,眼眸幽深,嘴角弯得不屑一顾。

“世子,莫再负隅顽抗了,束手就擒吧!”

陈十一只听得身后传来温润的话语。

“圣上并未下达旨意。”

“本司奉圣上口谕,温肃侯府涉嫌贪污郧县苗武镇修筑堤坝款,数目巨大,令人发指,老侯爷在宫内已被扣在皇城司大狱,一众家眷扣府衙大牢,听候发落。”

身后的人身子一顿,扣着她肩膀的手隐约发抖。

那块亮闪闪的牌子在午时的日光映照下,刺得陈十一无法睁眼。

晕头转向的她,再清醒的时候,已经端坐在牢房的一角,看着地上到处乱窜的老鼠发愣。

清早她双膝一跪,一求,最后,把自己求到牢房里了。

午时那顿丰盛的膳食,竟是她的断头饭。

看来,自己真的是受不住这泼天富贵的。

牢房内,阴森森的,地上铺着凌乱的稻草,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恶臭,就着牢房壁上昏暗的油灯,还能清楚地看到牢房墙上的血渍!

陈十一倒是不怕。

吕二娘一看自己不顺眼,就把自己关门外。

柴房,山沟里,芦苇地,大树上,哪里没躺过。

只是,对面的那几人却哆嗦得够呛!

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两个年龄相仿的十七八岁的姑娘,还带着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童。

那孩童眼神怯生生地盯着陈十一看。

她们几人全部都套上了白色的囚服,是麻布,有些坚硬的棱角还会磨得人的肌肤生疼。

官差防止犯人身上带着财物,让他们把头发都解开了,鞋子都换成了普通的布鞋。

陈十一无话,低头看着自己烫伤,上药没多久,一直用白布包裹起来的左手。

牢房住了一个晚上,次日,就有官差把她们提出来,上了手链,脚链,忙推到外面去。

陈十一很是害怕。

“官差大人,不会是要砍头吧!”

京城西郊外的十里凉亭,荒凉无比,早春寒风萧瑟,依旧冰冷刺骨!

温之衡冻红的鼻子吸了吸,脖间带着沉重的枷锁,双脚被锁链锁住,两眼却盯着京城的地方,眸中尽是担忧!

“母亲和之柔怎么还没来?”

旁边温之衡的庶弟温之远恭敬地说道。

“大哥,她们是女眷,脚程定要慢些!”

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四大一小的身影,正步履蹒跚地朝他们走来!

温之衡连忙上前去迎接。

“母亲,你还好吗?”

温夫人眼神凄然,甚是悲伤,她端详着温之衡身上的枷锁,泪眼婆娑。

“这可怎么办啊!侯爷现在生死未卜,我都不知道是何缘由,一夜之间竟成了这般模样?”

温之衡连忙安慰道。

“母亲不必如此担心,父亲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暂被圣上流放到北地,我们与他分离开来,只流放千里!”

“我们这一家子都是未曾吃过苦头的,这么远的路程,只怕会丧命于此!”

温之衡连忙说道。

“吴敬晖还念着我的救命恩情,我托他给留了个丫鬟,一路上可以照顾你们一二,不怕的!”

大家听得温之衡如此讲,所有的目光全部聚集到,一旁默默无闻的陈十一身上。

陈十一抬眸,所有人的神情似乎都未入她的眼里,她现在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个声音。

流放。

流放!

以前在向阳村的大榕树下,偶尔听得外出归来的汉子讲外面的趣事,说哪家王公贵族得罪了圣上,干了坏事,被流放之类的。

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他们说,流放是仅次于死刑的死刑。

大部分人是要死在流放的路上,剩下的,都死在流放地。

至今,还未听过哪个能活着回到京都。

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绝望。

她只是想活下去,为何这样艰难?

她不明白,所有的奴仆都放了,为何偏偏只留得她一人。

听得那公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就是那个可以一路上照顾他们的大冤种!

她走向旁边的官差讪讪地说道。

“官爷,我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去流放?我真是冤枉的,你可以放了我吗?”

那官差也是莫名其妙的。

“这我可说了不算,你已经是被定下来的囚犯!”

温之衡听了很是不耐,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无视他们!

“你,过来!”

陈十一拖着沉重的手链脚链走到温之衡的身边。

温之衡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婢女,不屑一顾道。

“你如今的身份是我温之衡的通房丫鬟,地位上了不止一个层次,一路上,你只管照顾好我的家人,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陈十一也上下打量着这个公子,长得是一表人才,浑身散发上等人的气质,即使十分落魄,也难掩他的华贵。

但,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什么是通房丫鬟?”

陈十一又接着说道。

“你现在还带着枷锁,如何空口白牙许别人荣华富贵?我不是三岁小孩,已过了别人连哄带骗的年纪,你快去和官差说一声,把我放了。”

温之衡听得甚是愤怒好笑。

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啊,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只能跟着我们去流放,到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去,随你病死,饿死,你看我会救你分毫!识相的就给我听话,明白吗?”

陈十一摇了摇头。

“我不明白,这么多奴仆,为何要选我?再说,我也不认识你们,凭什么让我照顾你们?”

“你曾经吃过侯府的饭,你的卖身契都拽在侯府手里。”

“我只吃了一个鸡蛋,一块红烧肉!我不要去流放…”

苍凉的十里亭,陈十一嚎啕大哭的声音荡漾在空旷的路上。

侯府一家人面面相觑,觉得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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