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梦道:“往常,二妹妹出府回家,大夫人总是会在大门上接。我还以为大夫人心中,对我和二妹妹始终是一样的。都是我想多了,到底二妹妹才是大夫人亲生的,她出来迎接那是正常。我不是大夫人亲生的,她出来迎接就是不合规矩了。”
顾如梦说的二妹妹,是李氏和顾长生的女儿,叫做顾如月,前不久刚及笄,正在议亲。
说罢,顾如梦也不管李妈妈那发青的脸色,绕过她就进了门。
进府之后,直奔祖母曹老夫人的院子向阳居。
她走到院子里,却发现并没有人,正疑惑间,一个丫鬟飞跑着出来,差点撞顾如梦身上,待看清顾如梦,嘴里乱叫道:“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噎住了!”
啥?
顾如梦提起裙子就往里间跑。
屋子里,好几个丫鬟婆子一团乱,围着曹老夫人,拍背的拍背,端水的端水,无人察觉顾如梦进来。
“祖母!”
顾如梦叫了一声,胸腔里涌起一阵浓烈的悲伤之情。
这是本尊的感情吧,既有对祖母的依恋,也有对自己命运的悲痛。
顾如梦已经三个多月没见到曹老夫人了。
她下不来床,曹老夫人也得了大病,祖孙俩全都没过好。
一个婆子见到顾如梦,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声音颤抖着:“大小姐,老夫人噎住了,天啊……”
顾如梦扒开人群就冲了进去,曹老夫人躺在床上,不知道嗓子里噎的什么东西,已经翻了白眼,气息微弱。
顾如梦吼道:“快把老夫人抬过来!”
丫鬟婆子按照顾如梦的吩咐,七手八脚将曹老夫人抬了出来。
顾如梦指着红柳,“红柳,按照我的吩咐做!”
红柳懵懂又紧张地大声说:“是!”
她让红柳按照一个急救法的法子,将曹老夫人半抱住,一手握拳,一手护拳,在顾如梦指定的部位用力。
此时的曹老夫人已经失去了意识,毫无知觉,任由红柳和顾如梦摆布。
红柳使劲用力,曹老夫人仍无反应。
如此三番,曹老夫人还是没有反应。
刚才说话的婆子叫做曹妈妈,是曹老夫人身边得用的妈妈,她苍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又充满期待地看着顾如梦,但随着红柳的施救曹老夫人并无反应,曹妈妈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
但她还有残存的理智,“再去人!再去人请大夫!”
有个丫鬟跑出去了。
随之,又进来了一群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她看到红柳的举动大怒:“住手!”
这就是顾如梦的继母李氏了。
红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顾如梦。
顾如梦:“继续!”
红柳听令,按照顾如梦的说法,继续展开抢救。
李氏气急:“老夫人岂能由得你这样折辱!还不快把老夫人放床上,赶紧去请大夫!”
曹妈妈愕然地看着李氏身边的一个绿衣丫鬟,“绿云,你,你,我不是让你出府去请大夫了吗?你,你怎么,你怎么……”
你怎么没去请大夫,而是跟着李氏回来了?
救人就是和时间赛跑啊!
那个绿衣丫鬟不敢看曹妈妈的脸,但她心里却并不害怕,李氏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顾如梦一看就明白了,但此时此刻救人要紧,她护在了红柳身边,不让李氏的人来干扰红柳。
李氏指责道:“大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老夫人平时多疼爱你,你怎能这样置她的性命不顾!还不快将老夫人放床上……”
李氏话还没说完,曹老夫人“呕”地一声,吐出一个东西来,随后咳嗽起来。
“老夫人!”
曹妈妈大喜,忙扑了上去。
顾如梦指挥红柳将曹老夫人放在床上,曹老夫人半躺着咳嗽了好一阵,终于清醒了过来。
李氏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刚才那个绿衣丫鬟,则左看右看,见无人注意自己,偷偷溜了。
顾如梦看着曹老夫人,“祖母!”
曹老夫人迷茫了一阵,才看清顾如梦,“梦姐儿?”
“祖母,是我!祖母,你感觉怎么样?”
顾如梦心有余悸,若她今天不是突然回府,曹老夫人必死无疑。
曹老夫人大喜,“梦姐儿?你,你……你可还好?祖母方才听说你在护国寺出事了,祖母就,就急了。”
见曹老夫人这样子,顾如梦就放心了,估计是没什么事。
曹妈妈忙补充:“大姑奶奶,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听说了外面的事情,消息又不确切,老奴就敲打了她们一番,谁敢在老夫人跟前乱说,就发卖了出去。可是,绿衣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趁着老夫人吃蜜枣的时候说给了,老夫人一时着急就噎住了。都是老奴的错!”
顾如梦脸色一沉,“绿衣人呢?”
曹妈妈环顾一周不见人,便让人去找。
李氏脸上闪过一丝狠毒之色,问道:“梦姐儿,外面说的可都属实?”
顾如梦气不打一处来,曹老夫人这刚才脱险,李氏不关心曹老夫人,不关心是谁让曹老夫人命悬一线,却故意扯她的八卦。
顾如梦就没好气反问:“大夫人是看着我长大的,难道不信任我吗?”
李氏一噎,“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但是外面传得那样有鼻子有眼……”
“如果是二妹妹被人这样传,大夫人相信她吗?总归我不是大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大夫人就不相信我。别人不信我也就罢了,大夫人也不相信我,这叫我还怎么活?!”
李氏又气又急,更是惊讶。
那边不是说,顾如梦快要死了吗?
这期间,李氏也打着关心继女的名义去看望过顾如梦,脸色灰白,无精打采,饭都吃不下了,实在是要快死的人了。
为何不但没死,而且在宫中大出风头?
护国寺的事情,李氏隐约能猜测几分真相,正暗爽,谁知道顾如梦竟然让人来报信,说要回娘家看望祖母。
这个时候,她不应该是在东山侯府应对婆母和侯爷的责问吗?
或者,马车都成了肉泥,顾如梦不应该是重伤难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