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远拎着东西摸黑回家，照常翻院墙进门，经过她房间的时候，发现她没在门口，忽然就有点淡淡地失落，暗骂一句自己有病，就回屋歇着。
在太阳高高挂起的时候被叫醒，不过叫醒他的不是家里人，而是大队长：“牧远，你这小子，给我起床！”
“您老要干嘛？”牧远困得翻了个身。
牧大队长干脆推门进来，掀开他那身军大衣，眉头微蹙，怎么要盖军大衣，被子去哪了？
但也没管这个：“麻溜点，给我起来，走，去看看拖拉机怎么回事。”
“我困着，不去。”牧远四点多才睡，现在顶天九点多。
“你去不去？”
“不去！”牧远回答的斩钉截铁。
牧大队长撸起袖子，去拿木勺舀了一勺水：“起不起，你信不信你再磨蹭一会，我把这水全倒你脸上。”
牧远眯着眼睛瞅了瞅，“随便，反正到时候我奶找你算账。”
牧大队长和牧远爸爸是好兄弟。
小时候牧大队长家里穷，牧奶奶又只有一个孩子，经常给他吃的，牧大队长也懂得感恩，对待牧奶奶跟半个亲娘一样。
对待牧远更是当自家孩子看待，看他这混不吝的模样，牧大队长气得脑壳疼：“快点起床，要是去公社找技术员，还得申请，流程麻烦的要死，我给你算着人头粮，怎么着你也得为大队奉献一点。”
“那我不要人头粮就行了呗。”
“你给我省点心吧你，快点起来。”牧大队长把木勺放一边，直接拖人起床，别看这小子高高瘦瘦，浑身腱子肉，重的很。
牧远大衣一卷，谁也不管。
牧大队长累得气喘吁吁，结果这小子跟粘在床上一样：“得，不去是吧，我把你奶叫过来，我看你去不去。”
牧大队长说干就干，麻溜去找人。
听着他脚步声越来越远，牧远纠结，是现在起床，还是被揍一顿起床。
正在他无限纠结的时候，牧奶奶气势汹汹回来，拿着个棍子就往身上敲：“小兔崽子，你叔叫你去干活还不去是吧！”
奶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牧远起床揉了揉鸡窝头，没好气地看那洋洋得意的牧大队长：“开了那么久拖拉机，怎么还不会修，你怎么......”
“刷牙去！”牧奶奶一声暴喝。
牧远收回吐槽的话，乖乖刷牙洗脸去了。
牧奶奶不好意思对牧大队长笑笑：“臭小子就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不省心，你也习惯了。”
“是啊，不过他怎么盖军大衣？”
牧大队长指了指牧远床上的军大衣：“没钱买被子吗？婶子，要是家里有困难就跟我说。”
之前牧奶奶挨家挨户磕头求人的时候，正好是他负债盖了房子的时候，压根帮不上忙，现在不一样了，他作为大队长，多多少少身上还是有点油水的。
“嗐，我给他洗了，就让他盖军大衣，大小伙子身子那么热，也不怕，你别操心。”牧奶奶说着就带着牧大队长出了牧远房间门。
牧大队长也不疑有他，去看牧远去了。
牧奶奶给牧远弄了一个玉米饼子和一杯热水，“早饭给吃了。”
“知道了。”牧远喝了杯水，叼着个玉米饼子没好气看着牧大队长，挑了挑眉：“走吧。”
青年眉毛漆黑而锐利，嚣张不已。
牧大队长佯装要踹他一脚：“懂不懂规矩了。”
“要什么规矩。”牧远咬了口玉米饼子，不以为然。
看他这幅模样，牧大队长无奈了：“我跟你说说，拖拉机怎么了，待会你修一下。”
牧远漫不经心点头，锐利漆黑的黑眸弥漫上了一层水雾，困的。
牧大队长在他身边叨吧叨吧讲了一通，看他没反应，压着火气问：“听到没有？！”
“听到了，我又不聋，工具准备好没？”
牧大队长心底窝火，可现在求这混小子办事，只能道：“都给你这个祖宗准备好了。”
“那就行了。”
牧远吃完扎实的玉米饼子，也到了放拖拉机的地方，摇了摇拖拉机，牧远就皱眉：“你怎么把刹车弄得那么紧？”
牧大队长冤枉：“我哪知道啊，我都没碰过这宝贝疙瘩。”
“算了，我看看。”牧远又检查了几个地方，有一个滤网给沾上了，还有零件有两个有问题的：“你这两个零件要买。”
“行，我回头就去买。”牧大队长记下他要的什么，看他满手都黑不溜秋的了，就说：“我家有那个皂角，你姐夫家给的，我带你去洗洗。”
大队长有一个闺女嫁到镇上，和她老公都是在镇上供销社工作的，导致他家也挺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牧远看着手也的确太脏了些，就跟着牧大队长家，去他家洗手，正好广播也开始放歌，代表要下工，可以回家吃饭了。
“今天你就在叔家里吃，你婶子给你搞个腊肉。”牧大队长蛮喜欢牧远的，时不时就想逮着他开小灶。
“算了，没必要。我奶肯定也做了我的饭。”牧远在牧大队长家用肥皂洗手。
牧大队长就跟他媳妇说：“那核桃酥呢，拿出来五块，给牧远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牧大队长的媳妇知道他就喜欢对牧远一家大方，那么些年也习惯了，只要男人别吃喝嫖赌，给点东西，她是能忍的。
“行，牧远，待会啊，婶子给你拿。”说着就麻溜去拿东西。
牧远不太乐意，他不缺那么点吃的，牧大队长家里小孩又多，“不用。”
说着就要走，牧大队长把他后衣领揪住：“给我等着。”
牧远皱眉。
牧大队长的媳妇就跑了出来：“嗐，一家人，别瞎客气，来来来，拿着，听说你弟弟妹妹又考了全年级第一，你看我家那小子，蠢得要死，数学语文都不及格，回头啊，让他们过来帮他补补课，时间不早了，回家吃饭去吧。”
牧远被塞了核桃酥，就被赶出门了。
看着怀里的核桃酥，五块。
牧远拿着回家，丢给二弟牧思言：“一人一块，分了。对了，大队长家的小儿子跟你不是同班同学，要是可以，你看着帮忙补补课。”
牧思言接过哥哥的核桃酥，身子一僵，食欲全无。
牧远皱眉：“怎么了？”
牧思言慌忙摆手：“没没没......没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