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一只手摘下金丝边框的眼镜,揉了揉眉心:“醋了?”
我又摇摇头,表示没有这么小心眼,但心里还是小小的不舒服了一下。
“我和陈宁没有任何关系,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裴度倦意渐起,却还是耐着性子与我解释。
我不由笑了:“我又不是醋缸,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裴度嗯了声,淡淡道:“不知是谁,和前男友去酒吧,还被我逮了个正着。”
我给了他一记手肘,“还敢讲,我只是去给路池做采访,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有采访录音为证,也不知是谁和老同学畅饮大醉,如果没被我撞见,你可是要跟着陈宁回家了?”
“胡说。”
裴度微微低头,碰了碰我的额头。
“那陈宁来过你家吗?”
我抬头看他。
裴度眼神缱绻,俊脸渐渐贴近。
“没有。”
他的声音很轻,湮没在唇齿相交的温存中。
这时裴度的手机响了,是他在京北的老同学发来微信,说明晚京北高中老同学聚会,还指明了不能带上另一半。
我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他。
裴度本要拒绝,却被我抢过手机。
好。
我麻利打下一个字,发送。
然后将手机丢还他,裴度怔了怔,看着我。
“我说了,我很大度的。”
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经过离婚风波,我觉得自己是该做出改变,多去理解裴度,给他空间。
“但是,我要和你约法三章:不能喝酒;不能和女生单独合照;不能和陈宁说话。”
裴度唇角微扬:“嗯,都听老婆大人的。”
目送裴度出了门,陈妈说煮了红糖桂圆茶要给我暖暖身体。
捧着冒着热气的甜汤,我才感觉到京北是真的很冷。
但回来的这几天一直没下雪,让我有小小的遗憾。
“小微,谢谢你愿意陪着小度。”
陈妈放下汤勺,欣慰地看我。
我有些错愕。
“小度是个可怜的孩子,他的爸爸是个医生,常年跟着医疗队在外面打游击,他妈妈是京北小有名气的钢琴老师,也是经常不在家。
很多时候,只有我和小度在这院子里生活。”
难怪,裴度看起来那么孤独,性子也这样隐忍,能忍受我的各种作。
陈姨的话,让我知道了裴度爸爸的事情和他投身植物学研究的原因。
原来当年裴度爸爸参加了一次援非医疗行动,不慎感染了疟疾,又因为当地条件艰苦,交通闭塞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离世了。
裴度妈妈接受不了打击,一次意外从楼上坠落重伤昏迷。
命是救回来了,可也就剩那一口气了。
那时的裴度正值高考,家里亲戚不想叫他分心,捂着这事,谁都没说。
知道真相后,他在门口呆坐了一整天,后来就不太爱笑了,对什么事情也都无所谓的样子。
别人是夸赞,亦或是讥讽非议。
裴度永远不气不恼,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陈姨说,或许他是想将自己保护在安全区里,不让任何人瞧见自己真实的模样。
后来裴度考上了京北大学,他毫不犹豫地转系到植物学。
对于疟疾,我多少知道一些。
这是相当棘手的一种传染性疾病,而青蒿素是最高效、速效抗疟药,近些年裴度一直醉心于黄花蒿中提取与纯化青蒿素的研究项目。
陈宁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故意气我。
裴度他,带着爸爸的遗志,又是肩负了多么沉重的悲痛和决心日复一日地呆在实验室努力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