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崇易姜似的武侠仙侠小说《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小说》,由网络作家“季崇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太太肖氏带着疑惑从雅馨苑匆匆赶来,一眼便扫到了姜似。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屋子里虽已经掌灯,光线却不甚明亮。少女转眸,微微扬了一下唇角,顿时满室生辉。肖氏心中便开始泛酸。老爷官拜太仆寺少卿,正儿八经的正四品京官,这可比那些只拿俸禄没有实权的勋贵子弟们强多了,这也是她女儿能嫁到侯府去的原因。长兴侯府看重的从来不是女儿伯府姑娘的身份,而是老爷自身的本事和将来的潜力。不过肖氏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前两年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选妃,最后的王妃人选家世并不出众,却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当时倩儿也参加了那场选妃宴,要是倩儿有姜似这副模样,说不准鲁王妃就是倩儿了。长兴侯府再好,比起王妃之位就天壤之别了。当然,肖氏只敢在心里想想。姜倩的婚事算是...
《似锦季崇易姜似全章节小说》精彩片段
二太太肖氏带着疑惑从雅馨苑匆匆赶来,一眼便扫到了姜似。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屋子里虽已经掌灯,光线却不甚明亮。
少女转眸,微微扬了一下唇角,顿时满室生辉。
肖氏心中便开始泛酸。
老爷官拜太仆寺少卿,正儿八经的正四品京官,这可比那些只拿俸禄没有实权的勋贵子弟们强多了,这也是她女儿能嫁到侯府去的原因。
长兴侯府看重的从来不是女儿伯府姑娘的身份,而是老爷自身的本事和将来的潜力。
不过肖氏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前两年鲁王,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选妃,最后的王妃人选家世并不出众,却是一等一的好样貌。
当时倩儿也参加了那场选妃宴,要是倩儿有姜似这副模样,说不准鲁王妃就是倩儿了。
长兴侯府再好,比起王妃之位就天壤之别了。
当然,肖氏只敢在心里想想。
姜倩的婚事算是一件得意事儿,要是让外人知道她对女儿嫁到长兴侯府还觉遗憾,一顿冷嘲热讽是少不了的。
“老夫人还没歇啊。”肖氏笑着向冯老夫人打过招呼。
姜似起身对肖氏略略屈膝,“二婶。”
“四姑娘来给老夫人请安?”肖氏摆出和善的样子,“真该让俪儿与佩儿向四姑娘学学,那两个丫头被我宠坏了,一点不懂事。”
姜似嘴角嘲弄的笑意一闪而逝。
肖氏口中的“俪儿”与“佩儿”分别是五姑娘姜俪、六姑娘姜佩。
姜俪与姜佩都是二房的姑娘,却是庶女,肖氏自然能随口说一句二人的不是,还能显出嫡母对庶女的疼爱来。
冯老夫人轻轻咳嗽一声,扫了桌上饭菜一眼。
肖氏一愣,压下心中诧异笑道:“这是——”
她上午才暗示了管厨房的刘婆子,姜似晚上就来找老夫人告状了?
肖氏不由看了姜似一眼。
少女面色平静,微勾唇角。
肖氏满心不敢相信。
这府中一直是她管家,姜似一个没了亲娘护着且还是刚退了亲的小丫头,怎么敢如此!
正常情况下,一个小丫头不该夹起尾巴做人吗?
等这丫头吃几天苦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她自然会暗示刘婆子不再做手脚。
肖氏的表现明显取悦了姜似,少女唇角弧度更弯了。
她前世时就是个爱掐尖的性子,很是在乎自己名声,要是那时候肖氏这么做,她不愿向父兄求助,亦不愿祖母看轻了她,十有八九会暂时忍下来想更合适的法子解决。
但是现在,如果名声不能让她活得更舒坦,那就是狗屁,谁都不能让她不痛快。
“好叫二婶知道,这是送去海棠居的午饭与晚饭。”姜似冷着脸道。
“这饭菜怎么了?”肖氏装起糊涂。
“难以下咽。”姜似说得直接,“阿福与阿喜都尝过了,二婶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尝尝。”
肖氏变了脸色,“四姑娘这话就让婶子难受了。四姑娘没吃好跟婶子说就是了,婶子定会把厨娘好好教训一顿给四姑娘出气的。”
“二婶打算如何教训厨娘?”姜似嫣然一笑,“我记得管厨房的是刘婆子吧?”
肖氏刚才的变脸不过是做样子,现在才真正色变,端着亲切的笑容反问道:“四姑娘想让婶子怎么教训厨娘呢?”
她一个当长辈的姿态摆得这么低,姜似若是咄咄逼人,在老夫人那里可讨不到好,传出去的话府中下人也会认为四姑娘刻薄,为难下人。
姜似指着一桌子的菜冷笑,“若说一个菜做差了,可能是失手,偏偏四菜一汤都让人吃不下去。若说一顿饭做差了,可能是厨子没睡醒,偏偏两顿饭都是如此。”
姜似似笑非笑看着肖氏,“要是赶上是非不分的,还以为是二婶对管厨房的说了什么话,所以厨房才用这样的饭菜为难侄女呢。”
肖氏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四姑娘,你这样说就让婶子伤心了。婶子管家不是一两年了,我是这样的人么?”
“二婶急什么,我不是说了,是非不分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误会么?莫非二婶觉得侄女是是非不分的人?”
“当然不是……”肖氏勉强挤出个笑容。
姜似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来,直白不加掩饰,竟让习惯了说话点到即止的肖氏有应接不暇之感。
姜似脸色一正,“既然厨房的事二婶不知情,那么就是刘婆子欺上瞒下,想要在我这自幼失母的人身上尝尝奴大欺主的滋味了。二婶觉得这样的下人该如何惩罚才能让其他下人引以为戒?”
“这——”肖氏迟疑了一下,“刘婆子既然失职,就让她放下厨房的差事,去针线房当差吧。”
刘婆子是按着她的吩咐行事的,去针线房比起管厨房的差事损失不小,要是再罚重了,可就寒了那些替她做事的人的心了。
“一个欺负了主子的下人,二婶只把她打发去针线房,二婶还真是心善啊。只是不知,倘若刘婆子欺负的是二姐,二婶又当如何?”姜似毫不客气问道。
肖氏万没想到姜似敢扯破脸说话,强撑着道:“刘婆子在大厨房当差多年一直很妥帖,即便是你二姐遇上这事,总不能半点活路不给老仆留,寒了人心。”
呵呵,反正倩儿早就出嫁了,当然不会遇到这种事。
姜似眉头一皱,“二婶说的也对,一个管着厨房差事多年一直很妥帖的人,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呢?看来不是奴大欺主这么简单。”
肖氏一听,脸色就更不好了。
还是奴大欺主吧,不然岂不是说她指使的?
肖氏脸色变幻的当口,姜似对冯老夫人一屈膝,“祖母,您最是睿智,不如给孙女指点一下迷津吧,刘婆子忽然闹了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呀?”
“还能是为什么,定是那老奴猪油蒙了心!”肖氏急急接话,决定舍弃刘婆子这枚棋子,“四姑娘说得对,奴大欺主的下人容不得,就让她一家子去京郊庄子里刨地吧,四姑娘觉得如何?”
姜似勉强点头,“既然二婶这么说,我就不计较了,毕竟刘婆子还有一家老小要活呢。”
肖氏只剩下了呵呵。
不给人家留活路的不就是你嘛,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
姜似施施然对冯老夫人行礼,“祖母,孙女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她微微点头,阿蛮与阿巧立刻把桌面上的饭菜收拾一空。
冯老夫人见姜似不再提讨要嫁妆的事,巴不得她走人,忙点头道:“去吧。”
姜似脚步轻快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笑道:“今日二姐回来,听说没有去二婶那里。二婶可别难受,说不准过两日二姐又来了呢。”
她说罢,扬长而去。
冯老夫人冷冷睃了肖氏一眼,面色不善。
肖氏心中咯噔一声。
姜似这个死丫头,临走竟然还给她挖了个坑!
姜似从梳妆台前站起来,抬脚往外走。
阿巧提醒,“姑娘,这不是去慈心堂的路——”
慈心堂是东平伯老夫人的住处。姜似自幼丧母,一母同胞的长姐又早已出阁,每日请安便成了她一人的事。
“先去二公子那儿看看。”姜似不由加快脚步,心下已经猜到二哥被打得原因。
见姑娘走的匆忙,两位婢子一脸不解。
姜似这些年最不待见的便是这混不吝的二公子,为何今日如此上心。
姜似才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中气十足的呵斥声。
“小畜生,我说你最近怎么消停了,原来偷着从狗洞爬出去胡作非为。你不是喜欢钻狗洞吗,今天老子就把你打得比街上野狗还惨!”
“父亲。”
东平伯姜安诚在见到小女儿的一瞬间,神情柔和起来,甚至带着几分讨好,“似儿怎么来了?”
“听闻父亲在教育二哥,女儿过来瞧瞧。”姜似回了姜安诚的话,看向姜湛。
十六七岁的少年已然挺拔如一杆新竹,哪怕因为被打显得有些狼狈,依旧俊美逼人。
姜湛与姜似一样,相貌都随母亲。
姜似对着姜湛略略屈膝,“二哥早,身体还好吗?”
姜湛蓦地瞪大了眼睛,对上姜似的视线,耳根腾地红了,连连摆手,“妹妹放心,二哥我破糙肉厚......”
“小畜生,你还挺自豪地!”姜安诚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姜湛下意识要跑,想到妹妹就在一旁,不能失了志气,挺直腰板道:“父亲,您消消火。儿子皮糙肉厚,就算您打着不手疼,当心吓着妹妹。”
妹妹今日竟然对他笑了,就算被父亲揍得比狗还惨也值!
看到二哥贫嘴,姜似心中酸楚不已。
过不了几个月,兄长便在与朋友们游湖时,落水而亡。当时官府以意外结案,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兄长的死,另有隐情。
而今姜似不仅要挽救兄长的性命,还要让害死兄长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小畜生,你乐意钻狗洞也就罢了,有没有想过万一有贼人从狗洞进来怎么办?”
姜湛抬手摸了摸额头。
父亲担心不无道理,昨夜他就被贼人拿砖头袭击,然而这事万万不能说!
“那狗洞已经堵上哩,儿子以后保证不从那里走了。”
姜安诚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若不是女儿在这里,不便大发神威,他非把这混小子的腿敲断不可。
“似儿用过早饭了么?”
“还没有,似儿正准备去慈心堂请安。父亲要不要一道去?”
见姜似一脸期待望着他,姜安诚不假思索应下,“走,一起去。”
自妻子死后,似儿跟自己一直不亲近。但今日却让姜安诚体验了一把做父亲的滋味,如何不答应?
姜似莞尔一笑。
她当初不懂事,嫌弃父亲没有本事,连爵位也保不住,害她受人轻视,却忘了父亲对她的疼爱是无价的。
想着,她主动挽上父亲的胳膊。江安诚的脸激动地都红了。
前世这日,安国公府一早派人来说两家婚事提前的事。那时候没闹出兄长钻狗洞被发现,父亲不在,祖母便擅自应允。父亲回家还跟祖母吵了一架。
那日她还天真地跟父亲说,难道自己比不过一个死人?爵位不能沿袭下去的东平伯,还能给自己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可惜她那时白白生了一双好眸子,被虚荣蒙了眼,好坏利害都看不清。
“父亲,四妹,等等我,我也去。”
姜安诚瞪了姜湛一眼,姜湛瞬间停了脚步,偎着脑袋想去又不敢说。
姜似便对姜湛笑道:“二哥,我想吃蔡记灌汤包。”
蔡记灌汤包是百年老字号,正好在安国公府附近。
经过昨夜那一闹,季崇易的事虽然还没传到东平伯府来,但康德坊那边肯定炸开了。二哥去买汤包,肯定能听到些风声。
“好,二哥这就去买!”
姜湛也不提去慈心堂请安的事,掸掸身上灰尘,才走出几步又返回来,对着姜安诚讪笑,“儿子手头不宽裕,父亲先给垫着呗。”
“滚!”
姜安诚从腰间荷包摸出一块碎银子丢给姜湛,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
姜似抿嘴偷笑,她这个二哥心肠不坏,就是这幅德行不招人待见。
两人来到慈心堂,慈心堂中的大丫鬟阿福对着二人作福礼,“大老爷,四姑娘,老夫人正在会客,容婢子通禀一声。”
姜安诚点点头,老夫人的事他从不多问。
姜似吸了吸鼻子,若有若无的香味传来。那香味清越含蓄,是上好的田青栀子香。
得知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姜似悄悄松了口气,果然如她所料。
“大老爷,老夫人请您进去。”阿福目光落在姜似身上,带着几分复杂,“四姑娘,您先在耳房中喝杯热茶。”
姜似点头,跟父亲说了一声往耳房走去。
姜安诚刚进屋就看到老夫人冯氏对面做着一名女子,那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纪,容貌颇佳,一双微长的眼显出几分精明。
“这就是伯爷吧?”女子首先站起来行礼。
冯老夫人点头介绍,“这是四丫头的父亲。老大,这位是安国公世子夫人,今日是来商量婚事的。”
说着冯老夫人面色不明地看了郭氏一眼。
郭氏面带羞惭,“昨天夜里出了些变故,安国公府想让四姑娘早些进门……”
“为何?”姜安诚脸色微沉,好端端的怎么说提前就提前?
郭氏虽觉尴尬,却知道昨夜那番动静瞒不住,尴尬道:“小叔不懂事,昨晚上去莫忧湖玩,不小心失足落水——”
姜安诚黑着脸打断郭氏的话,“三公子失足落水与婚事提前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只剩下一口气,想让我女儿嫁过去冲喜?”
“伯爷误会了,小叔虽然受了些惊吓,但并无大碍。”
郭氏心中一阵不快,要不是小叔子昏了头做出那种事来,她何至于在小小的伯府做小伏低。
“那为何把婚事提前?”姜安诚不依不饶问道。
三个孩子早早没了亲娘,在婚姻大事上他万万不能大意。
江安诚步步紧逼的态度让郭氏越发不快,强忍着面子上的不快,继续道:“小叔虽然没有大碍,但昨夜救小叔的是名女子……公婆商量一番,想让四姑娘提前过门,再纳女子为妾......”
白绫衫红罗裙的少女立在枝叶繁茂的大树下,绚烂的阳光虽然被枝叶滤过,只是疏疏透过来,却依然给少女周身笼罩上一层淡淡光晕。
佳人如梦,美不胜收。
对面的少年忘了眨眼,仿佛一个转息间近在咫尺的人就会不见了。
姜湛重重咳嗽一声。
他还活着呢,这两个人在干嘛?
余七看了姜湛一眼,眼底跳跃的火焰被浓郁的墨色掩去,让他的眼睛犹如上好的墨玉,乌黑明亮。
姜湛忍不住叹息。
这货生得这么好,勾搭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太方便了!
余七对姜似颔首致意:“姜姑娘,你好。”
姜似垂眸掩住情绪,微微欠身算是见过礼,语气淡淡对姜湛道:“既然二哥的朋友来了,妹妹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我先回去了。”
“好,四妹先回去吧。”见姜似态度冷淡,姜湛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瞅着姜似向东平伯府走去,侧头对余七道,“余七哥别介意,我四妹在生人面前比较文静……”
“姑娘家应该如此——”
余七话音未落,大狗就窜了出去,如一阵风瞬间刮到姜似身边,咬住她裙摆不松口。
姜似拽着裙摆有些无奈,斥道:“松口!”
大狗委屈松开口,扭头冲余七叫了一声。
“二牛,回来!”余七显然没想到大狗能做出这种举动,皱眉喊道。
姜似睃了余七一眼,脸陡然冷了下来。
“姜姑娘,对不住,是我教导无方。”余七语气恳切,而后加重了语气:“二牛,快回来!”
“汪——”大狗拖长了声音冲着余七叫,眼神竟透出几分恨铁不成钢。
姜湛恨不得捶死这条贱狗,咬牙道:“别叫了,再不老实让余七哥把你炖了吃肉!”
大狗白了姜湛一眼,那意思你能把我怎么样?
姜湛立刻找余七告状:“余七哥,你快管管你家二牛,别吓着我妹妹。”
“二牛!”余七面上笼罩了寒霜。
大狗立刻察觉主人真的生气了,琢磨了一下,忽然跃起咬下姜似系在腰间的荷包掉头就跑。
一时之间几人都愣了。
好一会儿,一阵风吹过,把飘落下来的玉兰花吹到姜湛脸上。
姜湛如梦初醒,大步走到姜似身边,急声问道:“没咬着你吧?”
姜似摇摇头,冷冷扫了余七一眼:“养的狗这般没规矩,可见主人亦没有强到哪里去,二哥以后交友还是慎重点。”
她说完转身便走,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她很喜欢二牛,却不想和余七再有什么牵扯。
前世她从姜倩夫妇的魔爪中逃离,却没能回到安国公府去,而是因为意外流落到了南疆,成了乌苗族长老的孙女,顶着已逝的乌苗族圣女阿桑的身份生活下来。
她暗自庆幸有了一段新的人生,在那个与京城风俗截然不同的陌生地方,没人知道她的过往,甚至于她想挑一个喜欢的男人嫁了都是能够的。
余七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与乌苗族长老是旧识,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面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悄动了心。
经历了与安国公府三公子的那段婚姻,她早已明白权势地位、虚荣体面与幸福是不对等的,一个女人若是为了这些而交付自己,往往会自酿苦果。
与出身无关,与富贵无关,俊逸无双又独对她温柔体贴的如玉少年,谁能不喜欢呢?
那一日阳光正好,大片大片的葵花田把天地都铺成了金色,少年问她:“嫁我可好?”
她便点了头。
谁知这混蛋居然骗婚!
他哪里是什么余七,而是当今天子的第七子郁七!
她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时候,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扬手给了那混蛋一耳光。
她曾是安国公府克死男人的新寡孀妇,现在是距京城数千里之外一名乌苗女子,无论是哪一个身份,如何能嫁给当朝七皇子?
那一刻她感受到的没有欢喜,只有被愚弄之后的愤怒。
因为真的动了心,那份愤怒就越发磅礴,她一直把自己的手打疼了才停下来。
被打成猪头的某人郑重告诉她,她既然点了头就不许反悔了,他会明媒正娶让她当他的妻子。
她只是冷笑,让他颁来赐婚圣旨再说,不然就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至少不能丢了最后一点骨气,去给人当妾!
姜似到现在回忆起这段过往都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离奇,因为乌苗族协助周军抗击南兰有功,天子赐婚七皇子与乌苗族圣女。
她还发懵时就鸾袍加身,成了七皇子妃。
只是后来她才知道,郁七心悦的从来是乌苗族圣女阿桑,而不是姜似。
因为她们容貌相似,才有了后来那些处心积虑的相处。
两段婚姻,一次被人直接无视,一次当了人家的替身,姜似想想就憋屈得吐血。
然而她知道的太晚了,那时候她已经与郁七真正做了夫妻,逃无可逃。
尽管那些日子郁七对她还算不错,可是重新回到十五岁的姜似只想说:
远离季崇易,远离人渣!
远离郁七,远离混蛋!
眼见少女盛怒转身而去,青衫少年无措看向姜湛。
姜湛不好意思对郁七笑笑:“抱歉啦,余七哥,我妹妹可能心情不好,她平时不是这样的。我先去看看啊,咱们改日再聚。”
郁七对着向他匆忙挥手的姜湛轻轻颔首,目光却追逐着远去的少女背影一眨不眨。
她好像生气了……
姜湛大步追上姜似,很是不解:“四妹,你怎么啦?”
“没什么。”姜似微微仰着头,掩去眼角水光。
“你误会余七哥了,虽然我们是在青楼边上遇见的——”
姜似猛然止步。
姜湛自知失言,忙道:“余七哥不是去逛青楼的——”
“别解释!”
“可是——”
“解释就是掩饰,总之我觉得他不是益友,二哥以后还是少与之来往。”
那混蛋最是有耐心,谁知道接近二哥有什么目的,她才不相信是巧合。
“可是他救了二哥的命啊,四妹总不能让二哥当忘恩负义的人吧?”姜湛到底还是顶着压力把话说了出来。
话说过后,看到姜似惊愕的表情,谢青杳顿时脸一红。
糟糕,一时激动把父亲给卖了。
虽然母亲什么都没有提,可这些日子母亲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小姑娘了,早就寻思过其中缘由。
思来想去,父亲在外面养了外室的可能性很大。
不,父亲一定在外头养了外室!
谢青杳站了起来:“阿似,既然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这就回去提醒母亲——”
“等等,我什么时候和你想一块去了?”姜似有点懵。
“你刚刚不是说此事十有八九与我父亲有关?”
姜似哭笑不得,赶紧拉着谢青杳坐下来:“你怎么听风就是雨?我的意思是,或许伯父有些不适,伯母担心他的身体呢。”
永昌伯睡猪的事被京城人茶余饭后笑话了很久,数年后还会有人提起,真相却很简单。
永昌伯府请来名医后查出了永昌伯举止离奇的原因,永昌伯患上了迷症,也就是梦行症。
只可惜那时候笑话已经闹出去了。
现在让姜似为难的是,她该如何提醒好友呢?
“身体不适?”谢青杳未加思索便摇头,“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儿,要是我父亲身体不适,我娘肯定早早请大夫了啊,请刘仙姑做什么?”
“伯父若真的养了外室,伯母请刘仙姑有什么用?”姜似反问。
谢青杳压低声音道:“我曾经看过有关南兰的一些杂记,有些女子会用秘术令负心汉回心转意。”
姜似:“……”
谢青杳懊恼扶额。
一不小心又把母亲给卖了。
“青杳,我看你是想多了。伯母是什么身份,即便伯父外头养了外室甚至有了外室子,伯母岂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到底怎么回事?唉,刘仙姑怎么恰恰就这个时候死了呢。”谢青杳苦恼叹气。
“别愁眉苦脸了,既然伯母不肯说,你就不要再直接问,旁敲侧击或者找伯母身边的姐姐们打听打听,再多留意一下伯父的动静,或许就能查出实情来。”
永昌伯的梦行症发展到去睡猪,发病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永昌伯夫人定然是发现了永昌伯的异常才联想到鬼神方面去,起了请刘仙姑驱邪的心思。
刘仙姑死得突然,永昌伯夫人正是心乱的时候,谢青杳若是细心,找出母亲心烦的根源并不难。
“嗯,我回去查查。对了,阿似,你与刘仙姑说过话没?”对于传得神乎其神又在最辉煌的时候横死的刘仙姑,谢青杳这般年纪的小姑娘总是充满着好奇心。
姜似眉眼弯弯含着浅笑:“打过招呼啊,毕竟在我们家住了两日嘛。”
“听说刘仙姑的命案把三法司都惊动了呢,顺天府的官差们也忙了起来。阿似,你说害刘仙姑的凶手能抓住不?”
“我看难。”
“为什么?”
姜似端起清茶浅浅啜了一口,心道:因为好人有好报啊。
“又卖关子。”
姜似莞尔一笑:“不是卖关子,刘仙姑那样的人三教九流打交道的太多,关系杂而乱,想要找到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此刻谈论杀害刘仙姑真凶的人可不止姜似这对手帕交,而是全城热议的话题。
那位凶手却早已经离开了京城,回到了数百里之外的小城。
面色平静的汉子步履从容往家中走去。
“秦将军,有些日子没见你去酒馆了啊。”路过的人与汉子打着招呼。
“回头就去。”汉子笑笑,比起往日的阴沉压抑,整个人仿佛轻松起来,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精神气。
可是这种感觉若是仔细留意,又让人心惊。
眼前的汉子仿佛是一团火,虽然亮堂,却能连自己都烧得灰飞烟灭。
低矮简陋的房屋就在眼前,汉子推门进去扫了一圈,没有见到那名年轻人的影子。
汉子重新走到院中,揭开门口水缸上的盖子舀了一瓢水灌了几口,接着整个人跳进去痛快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新衣。
这衣裳是十多年前未婚妻替他亲手缝制的,料子上好,放到现在依然颜色如新。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原本意气风发的青年武将成了潦倒好酒的闲汉,好衣裳穿在身上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汉子却爱惜拉了拉衣角,大步流星离开了家。
乡间阡陌小路踩在脚下有些湿润,田地里除了绿油油的庄稼,偶尔还能见到隆起的土包。
那是坟头。
他的未婚妻便住在这样的地方,已经等他很久了。
远远的出现一个坟包,与别处不同的是,离坟包不远处还有一座茅草屋。
那是汉子搭建的,有的时候实在觉得日子撑不下去,他就会来这里住上两日。
汉子这一次却没有走进茅草屋,而是直接在坟前坐下来,爱惜摸着坟头上冒出的青草。
青冢埋香骨,只要一想便痛彻心扉。
汉子不知枯坐了多久,连枝头歇息的鸟儿都厌倦了,展翅飞走。
他低头,从怀中摸出了一根簪子。
这支簪子同样有年头了,簪头尖锐,是他当时还没来得及送出的礼物。
汉子握着簪子在心口处比划了一下,认真思索起来。
用些力气,应该会很快吧。
啪嗒一声响,汉子握着金簪猛然跳起来,警惕看向出声的方向。
那个给他人生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年轻人面色古怪站在不远处,脚下两尾鱼正欢快跳动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汉子握着金簪走了过来。
阿飞舔了舔嘴唇:“别激动,我是等你的。”
这年头金子这么不值钱了吗?都开始流行用金簪行凶了!
汉子低头看着活蹦乱跳的草鱼。
阿飞赶紧举起双手:“千万别激动,鱼是无辜的!”
他在这破草屋里等了这么久,想吃口烤鱼怎么了?
“你走吧。”汉子平静道。
阿飞咬了咬舌尖。
他真的怕了,这个男人刚才是打算自尽的,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了,上路的时候万一想找个酒伴呢?
“既然怕了,为什么不赶紧走?”
“其实,给你写信的人还有话要我带给你。”
“不需要了。”汉子不再理会阿飞,重新回到了坟前。
阿飞心一横,扬声道:“她说,你未婚妻已经没了十多年了,早就投胎转世去了,你就是现在去找她,也找不到啦。”
刘仙姑矜持点头。
“我们主子有事请仙姑帮忙,这是请仙姑喝茶的。”阿蛮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放到刘仙姑面前。
刘仙姑飞快扫了银票一眼,上面五十两的面额让她暗暗满意。
请喝茶当然是委婉的说法,能有五十两的定金,事成后的报酬定然丰厚。
刘仙姑名气确实不小,但替大户人家做事的机会也不是常有的,更多的还是为普通人家驱邪作法,赚点名声。
“不知姑娘的主子遇到了什么事?”知道来者身份不简单,刘仙姑语气亲切多了。
阿蛮诧异看了刘仙姑一眼,脱口道:“仙姑看出来了啊?”
她自幼习武,个子又比寻常女子高挑,穿上男装连姑娘都说分不出来,居然被这仙姑一眼看出来了。
阿蛮心道:看来这人是有真本事的,怪不得姑娘会让她来请人。
刘仙姑能吃这口饭,察言观色的本事是少不了的,一看阿蛮神色便对她的想法了然于心,不由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她当然看到了这小姑娘耳垂上的孔洞。
“主子有什么事并没对我说,她在天香茶楼等您过去详谈。”
刘仙姑略一沉吟,答应下来。
在平头百姓面前她是神通广大、高高在上的仙姑,对那些高门大户她可不敢拿乔。
越是富贵人家能接触到的有真本事的人越多,她只是其中不上不下的一个罢了。
见刘仙姑起身,阿蛮摆手制止:“仙姑不忙现在就去,主子申初在茶楼等您。”
“好,到时候我会过去。”刘仙姑越发觉得对方是大主顾了。
她太了解那些大户人家的行事风格,遇到不寻常的事一方面请她这样的人去作法,一方面又好脸面,不欲旁人知晓。
相较起来,那些普通人对她的尊敬是实打实的,只可惜有个最大的缺点:没钱!
“那我就先告辞了。”
阿蛮走出麻姑胡同,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让她不由加快了脚步,等到拐进一条巷子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
“小崽子,敢算计你爷爷!”
阿蛮灵巧一扭身,躲开了偷袭的人,看清那人模样不由杏眼圆睁:“是你!”
偷袭的人正是不久前被阿蛮用金簪刺了一下的年轻人阿飞。
阿飞显然已经摆脱了先前诡异气氛的影响,盯着阿蛮的眼神像是一条饿狼,凶狠残忍。
此时那支金簪就握在他手上,簪子尖端泛着暗红色。
那是阿飞干涸的血。
“小崽子,你刚刚不是能耐么,不是拿这玩意刺我么,现在爷爷就用这玩意刮花你这张清秀的小脸,看你——”
阿飞的尾音化成了一声惨叫。
阿蛮收回打向阿飞腹部的拳头,紧跟着两只拳头交错而出,如雨点落在阿飞小腹上。
阿飞痛苦蹲了下去。
阿蛮抬脚把阿飞踹倒,狠狠踢了十几下才停下来,甩了甩手,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阿飞冷笑道:“废话真多!”
“你,你……你给我等着!”
“我不等!”阿蛮抬脚又狠狠踹了几下。
“别打了,别打了……”阿飞被踢得在地上来回翻滚,终于受不住求情道。
“早这样不就得了。”阿蛮嫌弃看了阿飞一眼,绕过他若无其事往前走去。
阿飞扶着墙壁艰难爬了起来,盯着阿蛮远去的背影嘴唇微微颤抖。
他当时被诡异的情况吓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得到了一支金簪。
那可是金子做的,他们这种人连摸都没摸过!
阿飞当时的逃跑是从切身利益出发,但这口气他咽不下,这才有了这次偷袭。
只可惜偷袭失败,自小混迹街头的阿飞骤然生出深深的恐惧。
他这次真的栽了,那小子说的话可能不是吓唬他。
阿蛮的到来对麻姑胡同这片的人来说不过是一枚石子投入了湖中,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只有一名叫阿飞的年轻人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子夜的到来。
日头开始西移,金色的阳光透过天香茶楼前高大繁茂的树冠洒在天青色彩旗上,给茶楼平添了几分闲适。
“姑娘,您就不怕那个仙姑收了咱的定金,人却不来啊?”恢复了丫鬟装扮的阿蛮目光扫量着窗外问道。
姜似笑笑:“她会来的。”
“可是她又不知道您的身份。”
“正是如此,她才会来。”
不管刘仙姑闯出了多大的名声,本质上只是个神婆而已,这样的人所图离不开一个“钱”字。
她这边越是神秘,对方就越觉得有利可图。
那五十两的银票是鱼饵,胃口大的鱼没有不上钩的道理。
“马上要到申初了,婢子出去瞧瞧。”阿蛮可做不到自家姑娘的云淡风轻,在小丫鬟看来那五十两银票可不少呢,真要打了水漂她定要去讨回来的。
姜似并未阻拦,微微颔首。
阿蛮快步向门口走去,刚拉开房门就看到刘仙姑带着一名女童立在门外。
“又见面了。”刘仙姑嘴角含笑看着阿蛮。
阿蛮竭力摆出早在意料中的表情:“主子让我来给仙姑开门。”
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她可不能坠了姑娘威风。
听了阿蛮的话,刘仙姑眼神果然有微妙的变化,示意女童留在门外,随阿蛮走了进去。
“姑娘,仙姑到了。”
少女端坐在临窗桌前,冲刘仙姑点头致意。
刘仙姑心中有些不满。
对方见到她来了都不起身,未免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越是如此,她对少女的身份越发好奇,更不敢转身就走。
她只是一个会些旁门左道的神婆,要是得罪了贵人,以后就难在京城立足了。
“请坐吧。”姜似开口。
刘仙姑在姜似对面坐下来,借着喝茶悄悄打量对方。
少女的年纪与容貌让刘仙姑有些吃惊,越发猜不透少女身份与来意。
“不知姑娘有什么事需要我解决的?”各种纷乱的念头并没有让刘仙姑面上露出什么端倪。
她笃定一点,对方既然来找她就是有求于她,她无论如何都不能露怯。
这是她吃饭的本钱。
“仙姑接到东平伯府二太太的委托了吧?”姜似开门见山问道。
“我不知道姑娘说什么!”刘仙姑面色微变,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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