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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性总裁穿上娇夫马甲完结版小说阮虞靳宪廷

江东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不想做他抚慰情伤的工具。”“不是工具,是乘虚而入,感情里不要有这么强的道德感,你看段冉冉,她就不要脸,不要脸才敢展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原本是想缓缓推开夏也的,此刻阮虞心里有些动摇,“音乐会,夏也会上台独奏吗?”舒喜狠狠点头,“会啊,不然我死乞白赖求师兄做什么。”一来,是看不得段冉冉在寝室里这么嚣张地秀恩爱。不知情的人还觉得她谈异国恋,纯情又长情,但舒喜太了解她私底下啥样了。知道夏也是阮虞的暗恋对象之后,毫无边界感地去硬撩,撕破脸还理直气壮,脚踩几条船。她打心眼里觉得恶心。二来,是真的想给阮虞创造一个机会,两年时间,她几乎是见证了阮虞的一整个暗恋期。算不上多轰轰烈烈,内耗,伤感时肯定有的,虽然舒喜有时候会觉得,暗恋是天时地利的迷...

主角:阮虞靳宪廷   更新:2025-02-17 18: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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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阮虞靳宪廷的其他类型小说《野性总裁穿上娇夫马甲完结版小说阮虞靳宪廷》,由网络作家“江东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不想做他抚慰情伤的工具。”“不是工具,是乘虚而入,感情里不要有这么强的道德感,你看段冉冉,她就不要脸,不要脸才敢展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原本是想缓缓推开夏也的,此刻阮虞心里有些动摇,“音乐会,夏也会上台独奏吗?”舒喜狠狠点头,“会啊,不然我死乞白赖求师兄做什么。”一来,是看不得段冉冉在寝室里这么嚣张地秀恩爱。不知情的人还觉得她谈异国恋,纯情又长情,但舒喜太了解她私底下啥样了。知道夏也是阮虞的暗恋对象之后,毫无边界感地去硬撩,撕破脸还理直气壮,脚踩几条船。她打心眼里觉得恶心。二来,是真的想给阮虞创造一个机会,两年时间,她几乎是见证了阮虞的一整个暗恋期。算不上多轰轰烈烈,内耗,伤感时肯定有的,虽然舒喜有时候会觉得,暗恋是天时地利的迷...

《野性总裁穿上娇夫马甲完结版小说阮虞靳宪廷》精彩片段


“我不想做他抚慰情伤的工具。”

“不是工具,是乘虚而入,感情里不要有这么强的道德感,你看段冉冉,她就不要脸,不要脸才敢展示自己的十八般武艺。”

原本是想缓缓推开夏也的,此刻阮虞心里有些动摇,“音乐会,夏也会上台独奏吗?”

舒喜狠狠点头,“会啊,不然我死乞白赖求师兄做什么。”

一来,是看不得段冉冉在寝室里这么嚣张地秀恩爱。

不知情的人还觉得她谈异国恋,纯情又长情,但舒喜太了解她私底下啥样了。

知道夏也是阮虞的暗恋对象之后,毫无边界感地去硬撩,撕破脸还理直气壮,脚踩几条船。

她打心眼里觉得恶心。

二来,是真的想给阮虞创造一个机会,两年时间,她几乎是见证了阮虞的一整个暗恋期。

算不上多轰轰烈烈,内耗,伤感时肯定有的,虽然舒喜有时候会觉得,暗恋是天时地利的迷信,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愚蠢。

喜欢就应该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对方才对。

但是闺蜜之间,是帮亲不帮理的。

舒喜问,“就只是表白而已,说出自己的心意不难呀,你是强求他跟你在一起吗?”

阮虞摇头,“我不强求。”

“那不就得了。”好姐妹两手一拍,”但如果连跟自己喜欢的人都没有过表露心意,那你可就亏了。”

”你说的也没错。”阮虞搅弄着杯子底部的方糖,压住心里莫名的心虚,“我会把心意跟他说清楚的。”

另一位室友安枫,上完厕所出来,“刚刚冉冉姐发了个定位,让寝室里的人去校门口聚餐,吃鲜菌汤,你们去吗?”

安枫是书呆子性格,对于女寝里那种晦暗微妙的气场,十分迟钝。

“我不去。”舒喜暗戳戳翻白眼。

阮虞保持着基本的微笑。“我都搬出寝室了,我也不去。”

安枫拿走外套,“我就先打车走了,冉冉姐不喜欢人迟到。”

舒喜压低声音掏钱,“她自己也没多准时去,每次说聚餐,a出来的钱都是最后付,一拖再拖去,一问就是存款花光了,去买奢侈品了,装货。”

阮虞也不屑段冉冉的行为,嗤笑一声。

“我们晚上去哪儿吃?”

“我先打个电话,一会儿再决定。”

阮虞想起靳宪廷临走时的话,到星巴克门外,拨通号码。

她对今天跟他发生的事,一整个心绪都是稀里糊涂的,身体的感受的确骗不了人,阮虞就是逃不开想跟他亲热,是愉快的,有感觉的。

可是她觉得自己太拉扯,心里同时装着两个人,如果凭借对谁的付出更多,更能牵动她心情,那夏也更胜一筹。

“阮虞。”男人低音炮在话筒里炸响,“在开会。”

她快速回神,“我有些饿了,先跟朋友去吃饭了。”

“行。”靳宪廷沉默了几秒,回复,然后阮虞利落挂断了电话,听着几声嘟嘟地盲音,男人微皱起了眉。

一旁的宣传部总监捕捉到上级表情不对,凑过来谨慎问,“靳总,您是对中岳集团八十年周年庆典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吗?”

靳宪廷提着棕皮公文包,跟在董事长许立海后面,这类陪同上级的场合,他向来不惹眼,背也并不绷直,回答,“没有。”

”那就好,靳总要是有什么宝贵意见想家讲,尽管开口。”

这样的企业不比私企,有狼性,有拼劲儿,就有钱赚。

这里除了表面的形式主义,更多的是人际关系,再有狼性也得会伪装,再有冲劲儿也得惦念自己几斤几两。


天旋地转之间,听到皮带扣松开的轻响。

靳宪廷俯下身,周身弥漫着强悍的情欲,但凡感受她的一点点回应,便像天雷地火般压制她。

唇长时间被吮着,阮虞脑子一阵一阵地发晕,没找到机会喊停。

她是初次,心理上紧张又刺激,没法全情的体验,呜咽着,啜泣着,牢牢抓住他肩膀。



结束后,男人意犹未尽,拥住她啄吻回味,阮虞哭得厉害,两颊浮出妩媚的薄红。

刚开始血流得也多,她蜷缩颤抖着往男人胸膛里钻,无助且无意识的娇,很摄人心魄。

在紧要关头,令他大脑皮层像触了电般,浑身舒爽的战栗,几近将阮虞揉进骨血里。

热毛巾擦拭过她大腿根儿,阮虞控制不住轻抖了一下。

床单也留有颜色,靳宪廷意识到是自己情难自禁,有些用力过猛。

他的尺寸,需要磨合。

“疼吗。”

阮虞一直把脸埋在枕头里,半晌才回答,“有点。”

靳宪廷打着赤膊,半命令半劝哄她,“转过来,我看看你。”

从枕头里露出半边脸,阮虞眼眶水汽氤氲,后半段她舒服到脱力,但男人的健壮和野蛮,她根本承受不住,像席卷而过的飓风,雷雨。

过程中大汗淋漓,彼此喘息声急促,“我想去洗。”

靳宪廷弯下腰,打横抱起她进卫生间。

这里没有浴缸,阮虞双腿发软,男人半扶着她,水汽朦胧里,他灼热滚烫的视线,像要把空气烧出千万个洞。

两人厮磨了近一个半小时,阮虞没体力再来第二遍,淋浴只清洗了重点部位。

忙活完,她有了饕足的困意。

床单被套已经更换了崭新的,另外还送进来给他换洗的西服。

靳宪廷点开语音信箱留言,传出来的是相当和蔼温柔的女声,“尊敬的靳总,上次气田开发项目承蒙您的协助,于25日六点,我们将举办价值高达十亿美元的新项目推荐会,虽然您公务繁忙,但我们真诚希望您能来参加。”

“你今晚有工作?”

“是要先参加招待会,之后带你吃晚餐。”像是一种交代,事业狂型的男人,使用不完的精力。

阮虞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你去吧。”

陷入黑暗之前,男人弯身在她嘴角处,厮磨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约莫睡到晚上七点,阮虞被舒喜不断打进来的电话吵醒。

“小虞,你在哪里呀?面试过了吗,不论怎么样,我们都得吃一顿大餐吧!”

“你猜我今天碰到谁了,艺术系的大师哥,他给我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你不是爱听小提琴曲,我也正好可以去,受一下高雅艺术的熏陶。”

阮虞揉了揉眼睛,“什么时候?”

“周末。”舒喜正跟同寝另一个室友逛街,“你报个地址呗,我来找你。”

深冬,不到六点天已经蒙蒙黑,阮虞报了附近一家星巴克的地址,穿好衣服,打车过去。

整个城市陷落于白雪皑皑之中,阮虞坐在靠窗的位置,给她俩先点了杯咖啡。

“阮虞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舒喜冲到她面前,洋溢着喜滋滋的笑,“你先听哪个?”

“坏消息。”

“坏消息是,夏也回来了。”舒喜卖了一个很长的关子,“他是为了段冉冉回来的。”

阮虞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好消息呢?”

“他们俩分手了。”

阮虞捧着咖啡杯,高热的温度烫红了掌心,她浑然未觉。

“小虞,你别管夏也是为谁回来的,只要你还喜欢着他,现在就是表白的最好时机。”舒喜分析得头头是道,“男人受情伤,心情肯定脆弱,你要长相有长相,要文化有文化,我不信你靠近他,他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怎么这么红。”靳宪廷轻捏了下她滴血的耳垂,松开手,“我太使劲?”

阮虞更敏感了,额头都快烧起来,“没有。”

男人太具有雄性的张力和压迫。

她偷瞄了一眼他,心控制不住的怦怦跳,“我有点饱了。”

阮虞南方人,骨架本就娇小,所学专业又有上镜需求,热衷在体重,身材下功夫,整个人是偏瘦的。

靳宪廷没发表意见,“等会我送你回宿舍。”

她起身,“我想先上个洗手间。”

“认路吗?”男人姿势松泛,靠在雕花椅背上,“我可以陪你。”

阮虞看他没怎么动筷,食欲不佳,“你再吃点吧,我能问路。”

顺着路标,绕过大片梅林,走了一截青石板路,阮虞找到洗手间,出来时招呼眼熟的服务生,“我买单。”

服务生递给她账单,上面标价三千多块,“女士,已经签过单了。”

“靳先生签的吗?什么时候?”

“靳先生是丽海贵宾,他的单都签在卓小少爷账上。”出入这丽海楼组局吃饭的,多数是有身家的,越到金字塔顶端,有头有脸的人物越屈指可数,服务生也极有眼力见,对阮虞态度十分妥帖,“女士,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阮虞摇头,她折返时,寂静长廊尽头,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从一间包厢里跌撞出几个醉酒的男人,年纪稍轻的,不知天高地厚,见她孤身一人,月色下,模样清秀,像开在细雨里的百合,摇头晃脑就扑了过去。

“丽海不是号称干干净净吗,什么时候也招这么有气质的陪酒小姐了。”

阮虞心惊肉跳地躲闪开。

“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不付钱。”男子口吻嚣张,“在这也就是卖卓家几分脸面,没叫女人作陪,滨市第一会所盛世皇朝听过没,老子一晚上开酒砸了几百万,全浇嫩模身上了,有的是钱!”

阮虞没开腔,面对这种情况,她不激怒对方,转身就跑。

哪知男子醉酒了,动作还挺麻利,一把拉住她,要往怀里拽,“小妞儿,还想往哪里跑。”

男子手快,往她腰臀处拧了一把,“手感不错嘛,整过形吗?这包间二楼是休息室,你开个价,上去让我爽爽。”

阮虞恶心得皱起眉头,毫不客气,用尽全力往他腿骨上踹。

疼得男子龇牙咧嘴,“他妈的敢打人,给我拦住她!谁拦住,谁第一个尝鲜。”

跟随男子的都是一丘之貉,附庸厮混在一起的酒肉朋友,喝大了,指哪儿打哪儿,阮虞心里万分慌乱,步子一刻不敢停。

长长的回廊,她跑得头晕眼花。

“靳宪廷。”

直至看到男人伟岸的背影,阮虞情急之下唤他全名,靳宪廷转身之际,她几乎是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有人摸我屁股。”阮虞累得气喘吁吁,脑袋扎进他胸膛,是潜意识觉得,他值得依靠。

两三个跟来的酒鬼也喘得够呛,男子剃着牙,从后面大摇大摆走出来,“小娘们儿原来是有主儿的,我寻思你装啥呢,都是卖的,未必见得有我出得钱多啊。”

“明轩,你的场子,放进来这种货色。”靳宪廷手掌扣住阮虞腰,眼神凉得没得温度。

“是我大意了。”突如其来的男声,警告的意味很重,“汪越,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阮虞起先没留意,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她坐的位置上,此时正坐着一位白皮粉面的高瘦男人。

是典型男生女相,卓明轩一双桃花眼,乍看比酒精还暧昧。

汪越拱了拱手,态度看似谦卑,语言却挑衅,“哟,卓小公子今天还在场,正好,我来丽海楼不止一次两次,有意见要提一提,这么大个吃饭的地儿,却没啥荤菜啊。”

卓明轩冷笑,料他憋不出什么好话,“又要放什么屁。”

汪越淬出牙签,“男人的应酬桌上,女人才是肉菜!”

阮虞扶住靳宪廷肩膀,探出一双乌亮的眼,“你土狗打饱嗝,屎吃多了呀。”

卓家是省里的纳税龙头,商政两界大拿,都卖几分薄面,卓明轩是个风流子弟,母亲年轻时,是新加坡选美小姐冠军,天生得了一副好皮囊,汪越在会所跟他为女人结过梁子,奈何地位悬殊,明面上是不敢造次的。

豪门商贾,也分三六九等,身价几亿的只能给身价十几亿的当小弟,身价百亿的,到哪儿气焰都更胜一筹。

卓明轩怼他,汪越认了,敢怒不敢言,阶级差距就这么现实,恃强凌弱刻在骨子里。

但阮虞,他记忆里,圈子里没这号名媛千金。

他十分不客气,“你他妈又是哪个场子窜出来的小贱货,在这抖机灵。”

靳宪廷面露厌恶,卓明轩同样瞧不上他这种污言秽语的下流货色,却抱点看戏的意思,“靳宪廷的女人,你嘴巴放干净点。”

顺势瞥了一眼靳宪廷,已然极度不悦,却没否认。

“我管他妈姓季,姓李,谁的女人…”

正激情开麦,汪越被同伴拽了下,“汪少,姓靳,是靳家。”

“我不聋!”汪越挥开同伴的手。

“你瞎吗。”靳宪廷目光阴鸷盯住他。

汪越脑子转的慢,但男人魄力太过强悍,酒也醒了一大半,“靳…靳总。”

靳宪廷笑意凉飕飕,“你父亲汪顺利,做‘倒爷’生意发家,正好我在南方也有些人脉,也有意见跟汪总提一提。”

“是天色太暗了…我没留意到,靳总多有得罪。”汪越抹了把冷汗。

权贵子弟能影响商人生意,况且私下嚼舌根的说,靳宪廷童年不幸,是睚眦必报的性格。

要真惹恼了他,汪家本就是灰色产业发家,都不用他出手,荣家就能连根拔了汪顺利。

从刚才嚣张至极,到现在局促紧张,卓明轩戏也看够了,“滚吧,以后我名下的会所酒楼,你都不许进,拉黑名单里了。”

汪越点头如捣蒜,随着几个跟班,逃窜一样的离开了。


近晚十点,阮虞坐公交车回到宿舍,她浑身冷透了。

刚洗完澡,舒喜在卫生间门口堵她,“出这个馊主意是我错了,我也不知道夏也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阮虞拧干毛巾,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这段还没宣之于口的感情,本就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他拒绝的是我,跟喜喜你没关系。”

舒喜晃着她胳膊,“那你这么晚才回来,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理我了。”

“那是因为…”阮虞攥紧毛巾,骤然想起靳宪廷那双石破天惊的眼。

洗澡的时候,在浮满水汽的镜子里,脖颈,前胸,全是他唇碾出的红紫印记。

临别前,男人表现得很绅士,也刻意不提,阮虞又回忆起他炽热的呼吸和体魄,脑子热热的。

“因为什么?”舒喜喜好奇眨眼睛。

阮虞错开视线,“我摔了一跤,手机关机了。”

“真的假的?”舒喜大咧咧动手拽她衣服,“我看看呢,屁股没摔平啊,还是这么翘。”

阮虞架不住她挠痒痒肉,忍着笑东躲西躲,撞上刚从舞蹈室夜训回来的段冉冉。

寝室是混住,阮虞跟舒喜不是读的一个系,但从大一入学,就比跟其他几个室友关系好。

段冉冉推开她,面无表情,“阮虞,林希锐是不是又要跟一起你主持?”

“是啊,省里举办的春早会。”

她剑拔弩张,“你们系是培养不出新人了?还是你死赖着非要跟他一起上台?”

“林希锐有什么臭毛病你不清楚吗。”阮虞冷下脸,“你要主持得了,我向学校推荐你上。”

“少用拿这套压人。”段冉冉嗤笑,“这次我们系也有压轴舞蹈要亮相,到时候后台见,阮大主持。”

舒喜看不懂这局面,“他俩不是都已经分了吗?段冉冉怎么还跟护犊子似的。”

“不清楚。”阮虞表情很微妙。

林希锐的国嗓,和阮虞的气质长相,是a大播音系的两大宝,同作为系里的重点孵化对象,学校有什么校庆,展会,多数会推举两人同台。

尽管段冉冉遮遮掩掩,整个寝室也都知道,她跟林希锐有过一段,还吃过阮虞的醋,在校论坛上发帖含沙射影她。

其实醋得毫无道理。

下了台,阮虞不爱跟林希锐有过多交集。

人生的分水岭是羊水。

林希锐是名副其实的权二代,父亲在区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因此他早早就能被学校引荐,去电视台新闻部做男主播。

而阮虞除了完成基础学业,还得自费加塞学形体课,外语课。

成年之前家里算中产,只培养她一个绰绰有余,奈何她还有个弟弟。

也就这两年,父亲精神不济住进疗养院,境况已不大如从前。

所以一有时间,她会到处向学姐师兄打听能不能接点私活儿。

第一件上台的定制礼服,是伙同舒喜做车展模特买的,日结工资一千五。

163的身高,穿15cm的高跟鞋,站得腰酸腿软,还得谨防被揩油。

尽管年轻水嫩,人群里瞧着特打眼,很多活动方还是怕压不住场,一个月能走穴主持一两次,赚个八九千的外快,都算踩狗屎运。

第二天早晨,雪还没停,舒喜站在她书桌前,“小虞,我手套破了,借你这双新的。”

阮虞嗯了声,没怎么睡好,手机里播放着夏也独奏的小提琴曲《mystery of love》,对待夏也的情绪没之前高亢了,却还是心悸得一阵一阵发紧。

一边往手上戴,舒喜一边仔细看棕麂皮面上质感不俗的金标,“阮虞你发横财了?敢买上万块的真货。”

她回神,伸手想拿,“这双不行…”

舒喜没让她抓住,藏到背后,“给夏也准备的礼物?但这款式也不适合他啊。”

“是有人落下的,我收起来好还。”阮虞抢到手,放进了抽屉。

“万把块的东西,一掉刚好掉一双,你偏偏还能找到失主。”段冉冉扶着楼梯下床,“演什么假清高?男人送的就直说呗,躲躲藏藏干嘛呢。”

段冉冉有个势利眼的妈,耳濡目染,她做了恋爱狂,倘若男方有点家世背景更不会拒绝,阮虞却没那么好追,除了偶尔去学校大礼堂听音乐会,追求者平时连影儿都摸不到。

林希锐私下带她去会所喝酒吃饭,会跟圈子里其他子弟调侃,说他们系的阮虞是颗人人都吃不到涩葡萄。

多听几次,段冉冉心里更恼火,有怀疑也有嫉妒。

“我们就不乐意告诉你,你管的着吗?”

不想搭理她几次三番的没事找事,舒喜拉上阮虞去食堂吃早餐。



春早会摆的是七点的晚宴,有引资的性质,邀请名单里面除了优秀校友,还有一些“沾亲带故”的政界,商界人士。

a大作为北河省名列前茅的老牌大学,体育馆翻新,扩建实验楼…多半靠得都是这些有头有脸人物的捐赠。

阮虞主持完开场,绷直背靠墙站着。

她没座位,只能握着话筒,随时听候待命。

林希锐到中场快上台前,才露面,递给她一张新的提词卡,“有几个重要嘉宾堵车刚到,一会儿要着重介绍两句。”

阮虞速记着卡片上的内容,对于他的迟到,已经司空见惯,“你又去后台喝酒了。”

“没喝多少。”林希锐整理着凌乱的衣襟,内侧好几个鲜明口红印。

再加上他气息不稳,额头上有汗,明显激烈运动过。

酒气还纠缠着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阮虞皱眉,“你该不会酗酒之后,跟段冉冉在后台…”

林希锐清了清嗓,眼神玩味,“你感兴趣?”

“我只是提醒你,酒最伤嗓子。”阮虞很冷淡,“老规矩,我报幕,你多说几句词儿。”

林希锐在她眼里,是个私生活很没品的麻烦同事。

唯一的欣慰,是两人搭档过太多次,不需要过多磨合,默契程度不会出现任何冷场。

中途确实出现了小插曲。

林希锐在介绍迟来的重量级嘉宾时,引起了台下不小的骚动,坐第一排的校长分外热络的起身,千呼万唤那几人上台讲两句。

阮虞目光好奇往台下一扫,这是无法形容的巧合,挨近主桌的靳宪廷俊挺英气,穿了件半高领毛衣,压住一半折角分明的喉结,精良挺括的西装上别着红色的出席证。

气质少了几分强势深沉,很是斯文端方。

也是唯一不受影响的,名誉校长特地走过去鼓动他,他三言两语,态度平和的婉拒了,坐在位置上八方不动。

甚至不疾不徐与她对视了一瞬,他目光如炬,熟悉的压人劲儿,恍然又移开。

仿若一场幻觉,阮虞鬼迷心窍漏了几句台词。


再睁眼,已近九点。

阮虞打开手机,微信上弹出李卓清添加好友的信息。

看在谢欢的面子上,她点了通过。

对面先发来两秒的语音,又发了个红包。

语音里头,李卓清嗓子刻意压低过,“阮虞收了,不多。”

挺莫名其妙的,她打字:不多我不收。

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两秒后,李卓清锲而不舍:一大早就能收到你的消息,我心情很愉悦。

本来是想让谢欢别那么操心才答应的见面,她挺不好意思,以为解释清楚了,李卓清能明白。

现在看起来,他有点死脑筋了。

阮虞回复:怎么,是我很招笑吗。

终结了聊天,她翻了个身,闻到枕单上靳宪廷衣襟之间淡雅的苦松香。

她承认,昨晚是听到段冉冉诱惑夏也的手段,整个人冲动了。

洗漱完之后,是王荀开车来接她。

一连好几天都下着铺天盖地的大雪,一重又一重,鸭绒般洒落。

阮虞南方人,有些不抗冻,不停地搓着手心,“靳先生呢?”

王荀一向口风严,跟在领导身边,秉持着不打听,不过问,不参与的三不原则。

但也知道靳宪廷避讳让年轻女人上车,更不会带到芳瓦,如实说,“升职宴半夜才结束,靳总现在正开早会。”

靳宪廷空降的消息,刚曝出,就引起了省内资本圈的震动,一周的公示期刚过,到他所居住的胡岩公馆,登门拜访的来客络绎不绝。

他长期到中岳坐镇,也是为了避开这些人。

昨晚的升职宴,办在城郊度假村,是宋乔攒的局,省里一位卓姓大人物的小重孙卓明轩,圈子里名副其实的浪荡公子哥儿,也在场,跟靳宪廷自小交情匪浅,因此才没拒绝。

阮虞对这些并不知情,王荀这次开得并不是红旗车,太张扬,换了辆奥迪a8。

她上车就发现座位旁边堆着几盒精致的伴手礼,上面叠放一封富安县千禾公司的规划书。

平时稿件背得多,阮虞记忆力很好,一眼认出这公司名字,是在系里的兼职群见过的。

千禾公司近段时间大搞企业宣传,也联系过阮虞,聘她主持剪彩仪式。

但富安县处于两个市接壤的郊外,发展得并不好,很多贫困乡寨扎堆聚集。

地理位置又太远,阮虞没有余钱请陪同的助理,索性拒绝了。

没开出十几米,车在岔路口堵住,王荀探身出窗外,看了眼路况,“这几天雪下得太大,铲车在清路,阮小姐着急吗,要不然绕另一条远路。”

阮虞说不着急,趁着堵车还不是很严重,王荀变了道。

周一没课,她新找的合租房距离a大三个公交站,是闲置的学区房,整体环境物美价廉,就是位置稍微偏僻了些。

舒喜帮她搬行李进屋,“还有电梯,这地方设施可以啊。”又往卫生间转了一圈,频频点头,“房租不便宜吧。”

“一月两千五,包水气,不包电费。”阮虞摊开行李箱整理衣物。

“那阮大主播可又要开始忙着接活儿了。”舒喜坐在床头,给手机充电,“隔壁呢?室友是好相处的人吗?”

“还没见过面。”

两人搬家嬉嬉笑笑的,对面房门仍旧紧闭,阮虞猜测室友应该不在。

“你谨慎点,我看好多社会新闻,说什么合租再现夺命舍友,剪网线,涂胶水,投毒...”

阮虞制止她往下说,舒喜演上了,“怕什么,有危险给我打电话啊,小虞,我爱你,我命都给你。”

她嗔笑,“净给些别人不要的。”

舒喜五官紧皱,满脸问号。

...

阮虞校招成绩优异,投出简历个把星期,市电视台通知她下月初面试。

直接跟广播局签约太困难,她还没毕业,说白了资历不够看。

走的是台聘,竞争压力相对没那么大。

现在传统媒体行业不景气,市台省台一年半载也空不出一个主持人,许多学姐学长一毕业都涌入新媒体行业。

阮虞是初心不改的,从小就对电视台上镜主播光鲜耀眼的模样,充满了幻想和憧憬。

周五下午,阮虞爸病情突然恶化,出现急性心梗前兆,剧烈胸痛伴随濒死感。

得亏值班护工发现及时,联系医生立马进行了抢救。

情况稳定下来后,谢欢忧心忡忡,不肯离开病床半步。

阮虞下一楼大厅缴手术住院的费用。

“姐,你说爸这个情况,会不会...”

阮哲从寄宿学校请假,打了车过来,颓丧着脸跟着她。

“不会。”阮虞也心惊肉跳,安慰他,更是安慰自己,“只是突发的,交代过护士,会留心的。”

阮哲烦躁揉头发,“小坎山只适合调养身体,就不能让爸转院去最好的省军医,再不然去市中院吗...”

“去跟妈商量,符合转院条件就转。”她沉口气,收好缴费单上楼。

阮风涛已经苏醒了,坐在病床边,谢欢边抹眼泪边帮他揉着胸口,“老阮,你可不能有三长两短,不然我也不活了。”

“哭啥呢,我现在好好的。”

谢欢又抹一把眼泪,“等在手术室外面的不是你,你根本不懂。”

“好了小欢,我知道你关心我。”阮风涛温和笑着,摸了摸她的手。

“爸。”阮虞推开门。

谢欢赶紧掀起他的病号服擦了擦鼻涕,“阮阮啊,钱缴了吗。”

“交了。”她搬凳子坐到阮风涛面前,“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你妈搞的一惊一乍的。”

阮风涛偏爱女儿,目光非常祥和,“电视台是不是让你去面试了?以后我女儿可就是上春晚的大主持了。”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阮虞泪中带笑,揉了揉他手背上几个发青的针孔,“小哲也来了,在门口哭呢。”

“我没有!”阮哲冲进门,眼眶都让袖子撮红了,“妈,拿钱让爸转最好的医院吧,大不了我不出国了。”

谢欢擦着水杯,瞪他,“学校都给你联系好了,你说得是什么话!”

“我不稀罕...”

谢欢一巴掌拍他后背,“你不稀罕什么?这是两码事,你爸会转院,你也必须出国。”

巨大一声闷响,阮哲疼得龇牙咧嘴,“我们家有这么多钱吗?”

阮风涛表情严肃起来,“阮哲你现在别管这些,有本事就争口气,以后赚大钱给爹妈养老。”


中岳集团是省国资委控股,上市后资产高达百亿。

董事长许立海,兼任党组书记,上了岁数,不爱应酬了,聚餐实际上结束得很快。

但靳宪廷作为新上任的董事,总经理,席间又有工商联领导,免不了被推出做代表。

明面上同僚敬的是茶水,不违反规定,私下动了点手脚,往里头掺高浓度白酒。

入口还算清甜,后劲儿却辛辣上脑。

出了银泰城,送许立海董事长坐上车,靳宪廷松了松领带,脸色不太好看。

着白职业装女士,分管旗下能源公司,也属集团高管之一,上前招呼他,“靳总,稍后去哪?”

凌冬又开始漫天飞雪,他站在檐下,吹走衣袖上凝结的雪渣,“回中岳。”

女士奉承,“您席间喝了不少,集团公务是很重要,保重身体也重要。”

靳宪廷笑意浮在表面,“我任职不久,很多事情还没步入正轨,需要亲力亲为。”

女士也跟着笑,“我开车送您一程?”

“不用麻烦。”他走下两步台阶。

冲着他背影,女士浅浅鞠躬,“那您慢走。”

司机在路边等候已久了,打了下双闪。

靳宪廷坐进车内,额侧神经突突直跳,将领带扯得更松泛,才察觉座位另一侧,还有个人。

毛毯下面,阮虞缩成纤瘦的一团,额头抵着车窗,长发松松垮垮侧编,垂落在胸口。

气色红润的花瓣唇微微翕张,还有几丝鬓发没进唇角,呼吸均匀轻浅。

昏暗的车厢里内,睡颜乖巧沉静又娇憨。

司机瞥了眼后视镜,“要叫醒...”

他一言不发,抬手制止了。

推杯换盏间,靳宪廷差点忘了这茬。

银泰城施行预约制,那个时段,大厅没上几桌食客,他进门就留意到阮虞。

不清楚她跟对面男生之间的拉拉扯扯,总之气氛看起来并不融洽。

阮虞这样的女孩儿,机灵不精明,娇嗲不讨好。

又能在站在舞台上抛头露面,大学里有几个迷恋的追求者,靳宪廷觉得不稀奇。

不过怕她拿捏不好分寸,又撒孩子气,像打同学耳光那般,闹得当众翻脸。

于是他吩咐了经理一句,为她安排了抽身的借口。

后座空间算是宽敞,但终究不是床,更换不了姿势,睡久了也不是很舒服。

阮虞在轻微颠簸的车况里睁开眼。

“这是准备去哪里...”

还余留着睡意,她鼻音柔糯。

打开车顶阅读灯,靳宪廷摊了份文件在膝头,似笑非笑,“准备卖了你。”

男人磁性的嗓音,在有限的环境内,有浑厚的穿透力,阮虞彻底清醒了,“我等了靳先生很久。”

靳宪廷随意翻了几页纸张,佯装不知情,逗她,“等我做什么。”

“你让经理提醒我,下次见面要还东西的,不是吗?”

阮虞侧头,车窗外霓虹映照在男人侧脸,无法形容的深刻与俊毅。

靳宪廷注视她,“东西呢?”

“我…没带在身上。”她心虚了,赶忙找补,“学校离得不远,我可以去宿舍取。”

见她神情认真,男人手指滑亮手机屏幕,瞥了眼时间,“我不闲,一小时够吗。”

“已经足够了。”阮虞拍了拍前排椅背,向司机报了宿舍地址。

靳宪廷神色不明,“你到银泰城,是约会?”

阮虞点头,又摇头。

“到底是什么?”他眼里有笑意,但很浅。

“家里安排的相亲。”

“你才多大。”靳宪廷皱了下眉,“着急结婚?”

阮虞眨眼,“不着急啊,只是接触看看。”

他淡淡的,“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距离不知不觉挨近了些,阮虞鼻息萦绕白酒的烈性,伴随他炽热的气息蒸腾,“靳先生很在乎我的感情状态?”

他垂眸凝视,说不清这一刻的神情,“你希望我在乎吗?”

嘴皮子再利索,也不及他浸淫名利场已久的情绪稳定。

阮虞索性直说,“跟今天这个没戏。”

他调侃她,“明天还有?你吃流水相亲宴。”

阮虞一噎,“我也不闲的,一个已经够了。”

他没再继续问,气氛一瞬安静下来,靳宪廷是很挨得住沉默的男人,阮虞对冷场有些不适应,“靳先生喝了很多酒吗?”

“嗯。”

靳宪廷喉结不自觉上下一滚,酒精催得他周身烦热,敞开的衣襟之下,脖颈,锁骨的皮肤泛起又欲又野的红潮。

阮虞心脏怦怦跳,他的一举一动,都彰显着男人成熟韵味的魅力。

想起服务生的八卦,她问,“靳先生是一直没结婚吗?”

“至今未婚。”

靳宪廷抛开职业地位不谈,就他的形象、气度,在一千个男人里也挑不出一个,不过阮虞也知道,像他们这样身份不寻常的人,恋爱,婚姻是家族的捆绑,也是砝码,备受外界关注。

只是单纯看对眼恐怕不行的。

“那女朋友呢?”她想问红颜知己,又觉得过于轻浮。

“没谈。”男人目光有几分犀利,“阮虞,你呢?”

“我也没有,但...”

司机拐入匝道时,猛然踩了下急刹。

阮虞轻飘飘的,迎头就要往窗玻璃扑去,靳宪廷拽她的力道过于猛,导致她整个人直接扑进他腿腹间。

没留意这个路口还有红绿灯,司机急切询问,“靳总,您没事吧!”

靳宪廷往车窗外看了眼,雪色浓重,神色还算镇定,“路滑,开车谨慎些。”

压着斑马线,司机很快平稳车身。

阮虞先是撞了上男人扎实的腹肌,肉硬邦邦的,脑袋昏昏,还趴在原处没起来。

她鼻息温热,往裤拉链里渗进,靳宪廷动了动腿,觉得好笑,“阮虞,你打算这样待多久。”

“我头有点晕…”

脸刚压下去几寸,她更察觉不对。

男人此刻是没反应的,但感受到的体积,依旧不容小觑。

下巴被靳宪廷大掌托起,阮虞仰头,双颊烧得发烫,目睹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不是主动上手摸过吗,现在害羞什么。”

她支支吾吾,“早忘了…”

“忘了?”靳宪廷上脑了,猩红眼底染了浓厚醉意,“我的尺寸,够你受的。”

霸道荤话令阮虞呼吸急促几分,不自主夹紧双腿,“靳先生,你…你是不是醉了。”

a大主校区历史悠久,占了南北开阔的两条街,沿着主干道,七拐八拐,才抵达女生宿舍楼下。

阮虞一路都有些坐立不安。

刚下车,靳宪廷降下车窗,“还有二十分钟。”

寝室那头,舒喜蹲凳上,正在边追剧边吃晚饭,见阮虞匆匆忙忙进来,一通东翻西找。

不禁纳闷,“你又在外面丢魂啦?”

“喜喜,你见到我柜子里那双手套了吗?”

播音系有个专门接兼职的大群,阮虞是二群主,杂志报社,电台栏目,中小企业需要做宣传。

经费不够时,会向大三大四的学生征集价格实惠的稿件和配音。

校外合租就是在群里找的,她计划今晚搬东西过去,顺便看房。

衣物收拾得差不多,唯独没碰书桌抽屉。

里面摆着一些翻录的cd,全是夏也独奏过的曲子,安然无恙。

唯独靳宪廷给的那双手套不见了。


舒喜没完全放下心,“万一呢…哥你要是进去了,我该怎么办啊。”

陆陆续续从包厢里,押出四五个人,有男有女,阮虞看见安全通道口遇到的那个女人。

她几乎衣不蔽体,已经磕大了,浑身沾满污秽,左右两只手被架着,带上警车。

看这场景,十有八九,包间里是真有乱来乱搞的。

舒文科是经理,看顾整个场子没办法面面俱到,他想冲进去质问控场的男公关,在干什么吃的。

这时,率先进入的警员折返,手里拿着两只最小型号的密封袋,里面装着白色粉末。

“陈队,查出东西了,还有将近十五颗摇头丸,以及其他未知名新型毒品。”

警帽下,陈泽的轮廓冷冰冰,“控制。”

话音刚落,两名特警毫不留情,从舒文科身后直接将他摁住,用力翻转他手臂,能听到骨骼咔咔响的声音。

冰冷铐子一瞬间桎梏住他。

舒文科不服气,“陈队,你绝对是弄错了!场子是绝不会包庇违法乱纪的事…”

“去局里坦白。”陈泽话不多说。

舒文科被摁着头,塞进警车后座。

“哥!”舒喜急得快哭出来,“帽子叔叔,那些人喝醉酒要做这些事,跟我哥有什么关系,我哥是清白的。”

“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舒喜想拉住舒文科,被强势无情地怼回。

陈泽停下脚步,“你跟舒文科什么关系?”

“他亲妹妹。”舒喜擦了把脸上的泪痕,“我跟我哥一起进去行不行!”

虽然总爱跟他哥斗嘴,但两兄妹感情私下是真的好,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没这酒吧的经营权,违法又不搞连坐。”陈泽视线扫过阮虞,“你呢?”

阮虞安抚着舒喜,“我们是好朋友。”

两个女孩子年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最多二十一二,陈泽皱了皱眉,“你们家长不在吗?通知舒文科的老婆,到警局一趟。”

阮虞打了辆车,跟随在警车后面,一起去往公安局。

舒喜往家里打电话,讲发生经过时,被吓得泣不成声,她父母和嫂嫂都在外地,答应会尽快过来。

但买最近一班高铁票,也得明早九点。

“小虞,我还能为我哥做点什么。”舒喜靠在她肩头,身体都软了,“他要是真的进监狱怎么办?有毒品,判得应该很重吧,十年八年再出来,我爸妈会崩溃的。”

“不会这么糟糕。”阮虞抚着她的背,怕她哭岔了气,“犯法的是别人,文科哥应该只是被带走了解情况。”

“你见识的场面比我多。”舒喜宛若找到一丝希望,“小虞,你能不能帮我找个靠谱的律师,了解我哥的情况,林希锐可以吗?他爸是当官的,肯定有门路的,求你了。”

舒喜不忍见她焦急得又要痛哭的模样,思忖片刻,点点头,

舒文科跟包间里的几男几女,一起被带进了审讯室的铁门里。

她们被安排在公安办公大厅等待,反复询问,咨询台的女警都告知,要等审讯结束。

阮虞等舒喜情绪平复下来,勉强能接受这事之后,才走出大门去打电话。

她原本是打算联系林希锐,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滑动几遍,最后点了拨通。

就在阮虞觉得,下一刻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就要响起的前一秒,低沉磁性男声,略带着疲倦,“我在。”

她呼吸紧促起来,“靳先生,我是不是太冒昧,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刚开过总结会,靳宪廷正伏案核对材料,“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真的?”

阮虞擦眼泪,视线从指缝漏出去看他,“你上次临时说有事,就丢下我了。”

“两码事。”

靳宪廷还记得她主动献上的吻,清纯里透着股撩人而不自知的劲儿,挺令人回味的。

实则,从她穿着清凉睡裙,娇涩又眼里浓情脉脉出现在他面前,一颗心锚就已砸下。

男人问,“还作数吗?”

阮虞一脸不明白,“什么事情作数?”

靳宪廷半张脸笼罩在呼出的烟气之中,是男人打量女人,猎手紧盯猎物的眼神,“那天不是你说想清楚了,真的要吗。”

除了对夏也有过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阮虞在男女这方面几乎是横冲直撞的,还算不上开了窍。

视线躲躲闪闪,完全招架不住他。

“阮小姐,你现在方便不方便?”

半掩的门口出现一道人影,是在车上跟她套近乎的小余,“一楼水管冻住了,接不出水,想借用一下你的厕所。”

“我方便。”

阮虞拉开门时,靳宪廷熄了屋内的灯,只留玄关那一盏,高大身躯顺势沉进阴影里。

“天呐,你是伤到脸了吗?严不严重?”

小余提着几只热水瓶,比初见她时更热情了,眼睛想往屋里扫。

阮虞挡住,“医生已经处理过了。”

趁她打开洗手间灯的空当儿,小余趁机又看了眼屋内,黑漆漆的,索性直接问,“背你回来的是靳总吗?他没留下?”

阮虞正放热水,“谁说的?”

小余扶住热水瓶,等待装满,“好多人都看见了,舞台倒了之后,歌舞团都没走,忙着抢救自己的东西,看到靳总到处翻你,喊你名字,他这么紧张,是你男朋友吗?”

其实阮虞也没料到,靳宪廷会出现救她,按说他权高势重的,出现这样的危险,应该是第一批被保护撤走的人。

在废墟上见到他时,靳宪廷风尘仆仆,衣裤也没那么妥帖规整了,沾着黑脏的雪污。

阮虞心底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你误会了,靳总是个好人,好人爱做好事。”

小余表情明显不相信,当时埋在舞台下面的,可不止阮虞。

歌舞团,剧院剧组这些地方,踩进小半个娱乐圈,比大学人情可复杂太多。

演员多数是年轻貌美的女人,对有地位的男人尤其敏感,爱打听。

“说不定他对你有其他方面的意思呢?不然为什么就紧张你一个人,你长得又不赖,工作学历也体面。”

小余窥视她的神情,阮虞佯装得淡淡的。

她自顾自说下去,“靳总前女友宋乔也是你们a大的,金融系高材生,她父亲是商业老泰斗了,在我们歌舞剧院办过大寿。”

阮虞或多或少在a大听过宋乔的事迹,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走出校园,她名下已经营了五所中小型跨国公司。

优秀毕业生墙第一排至今还张贴着她的照片。

原来她跟靳宪廷之前相好过。

同在一个阶级,大概率门当户对,在一起对事业,对家族都互有裨益。

阮虞鬼使神差开口,“两人因为什么原因分手?”

小余看不懂了,“你难道不知情吗?”

她反问,“我应该知情?”

“靳总是工作狂,哪怕美人在怀,也视而不见呗,下面支愣不起来,女人也得不到滋润,自然不痛快,闹脾气分手。”

这传言听着就不正经,十有八九不靠谱。

阮虞嗤笑,“你喜欢趴人床底偷听?”

“谁干那缺德事儿。”小余脸红否认。

“那你怎么知道他起不来。”

至少,她摸过,靳宪廷下半身的资本,不容小觑。

小余在歌舞团多数扮演的是端茶递水换来的小角色,听到的八卦不完整,但她笃定,“感情不就床上那点儿事。”

“当然不是。”阮虞回忆起坐在观众席,见到独奏时聚光灯下灿烂夺目的夏也。

当时心房里如同塞了只粉气球,越间他,就越来越鼓胀,越来越充盈。

“真的喜欢一个人,光是每天能见他一面,就已经很满足了。”

招待所房间巴掌大点,浴室里水声哗哗,也不能完全掩盖住两人说话的声音。

屋内传来东西掉地的脆响。

小余看了眼门外,“你抽烟吗?”

“我爱护嗓子,不抽。”

小余狐疑,“那你房间为什么有烟味?”

阮虞不搭腔了,加快动作帮她装好水。

本就是借着这契机,来探听中岳靳总跟她之间的关系,现在水壶接满,小余也没久留。

门刚关上,灯瞬间亮起。

“你好奇心挺重。”

靳宪廷捋下衣袖的同时,紧盯她。

“我今天流了好多血,现在头晕。”

阮虞在床的另一侧躺下,她精神早有些涣散,“靳先生,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睡得迷迷糊糊时,能感受到男人高热的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

第二天持续好几日的暴雪停了,国道上积雪清理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才通路。

阮虞被送去市里最好的皮肤科医院缝针。

几个专家会诊后,得出了一致的反馈,缝合的创口比预期好得多,一周拆线,半个月就能带妆上镜,不会很明显。

她才没那么忧心忡忡了。

从诊室出来,在楼道拐角处,见到靳宪廷正跟一位年轻的短发女人交谈。

阮虞认出,那是宋乔,她本人比几年前张贴在学校公示栏里的照片更具精英感。

是女性难得一见的干练大气范儿。

“宪廷,你才坐上中岳董事的位置,就敢拔钉子摘毒瘤了,魄力真不小。”宋乔红唇莞尔,“不过这事可别在我妈面前提,他们思想保守谨慎,该又说你年轻冒进了。”

靳宪廷淡淡嗯了声,“师母身体好些了吗。”

“刚做了检查,还是老样子,上了年纪基础病多。”宋乔手搭上他一侧肩膀,拉近距离,“妈跟我说你已经交了女朋友,上次怎么没带来度假村?”

他没什么表情,“师母是关心过度,没有的事。”

宋乔诧异,“不是女朋友,你养小情人了?”


与事打交道,结果就会在事儿上。

但与人打交道,人心却瞬息万变,所以总监谨小慎微,到靳宪廷身处的职级,一句话就能左右他的前途。



第二他下午两点,阮虞提前准备了花束,她将从前写的一封信塞到里面。

从合租屋下楼,红旗国礼正巧停到底楼大厅外,靳宪廷从副驾驶下车,皮夹克领配上他身高,逼人的刚毅霸气。

“去哪,送你。”

阮虞搂紧了花,“你怎么会来?今天不忙吗?”

他工作日程并不清闲,还以为最近都不会再见面。

男人眯起眼,“不欢迎是吗。”

“不是。”阮虞很难说清楚心里复杂的情绪,直接上了后座,“去市大礼堂,我去看音乐会。”

靳宪廷坐她身侧,膝盖碰住她的膝盖,“你单独去?”

“还有我朋友。”阮虞把票掏出来给他看,上面有节目名单,她指着小提琴独奏的曲目,“这个是我们学校艺术系的同学表演,他很厉害的。”

靳宪廷对这类她认为高雅的音乐,并没那么感兴趣,是取决于他从小的生存环境,艺术只是生活的调剂品,而非必需品。

“为什么跟朋友去,不跟我。”

阮虞微怔,”因为…因为这个票很难弄到,是喜喜求了艺术系学长很久,她当然也想去看看。”

靳宪廷笑意不达眼底,指腹将她不自觉紧咬的下唇分开,“紧张什么?”

“怕你不高兴。”阮虞低下头,“我也是昨天才得到票,也不清楚你有没有空。”

“不至于。”靳宪廷吻她耳侧,阮虞嫌痒,越躲,他吻得越是凶狠,舔得她痒得求饶,男人才停下,抵在她前胸闷笑,“结束完几点,我让王荀接你。”

他总是不由自主想与她亲近,阮虞瞥到藏在花束里的粉色信笺。

长久以来,拴在她心房上的一个结,等会儿就要亲自被夏也揭开,她会亲自送这束花到后台,给他表白。

内心中的悸动与紧张,让阮虞心不在焉,望着靳宪廷,“靳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比较她的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靳宪廷面上全是不动声色。

他能感觉到阮虞的心思,某一刻是不安定的,攥住她手,“来接你,你高兴吗?”

“高兴啊。”答案在她心中毋庸置疑。

“昨天呢。”

阮虞抿唇,她心里想得很清楚,昨天不过是跟靳宪廷的一场惊世骇俗的意外,“我不会因为这件事纠缠你。”

“我不介意你纠缠。”他盯着鞋面,神情犀利,“这是后话,我只问高不高兴。”

小姑娘这是羞涩敏感的年纪,很轻地点头。

车停到了市大礼堂门口,整体建筑风格有格调,也气派,四翼水晶旋门前排满了即将进场的观众。

隔壁邻街处支着小摊,兜售音乐会的周边纪念品,围观挑选的都是年轻女人。

靳宪廷叮嘱,“两个小时后,王荀来接你。”

“好。”

阮虞往前走了两步,又犹豫折返,红旗车仍旧泊在原地,打了两下双闪。

她打开车门,靳宪廷那张英俊浓度极高的脸,逐渐从车门后显现,“掉东西了?”

阮虞伸手环进他腰侧,脸贴在他胸膛,维持这个拥抱的姿势,好一会才松开,“宪廷,谢谢你。”

靳宪廷眼底透着兴奋,“谢我什么。”

她没有说话,转身就跑进拥挤的人流里,男人有挽留的意思,只伸手触摸到她纷飞的发丝。



大礼堂内场装潢富丽奢华,环形观众席座无虚席。

阮虞来得不早不晚,舒喜却早到了,给她在三排占了座,是很绝佳的观众位。


今晚这出,显然是借刀杀人的手段,大老板跟盛世皇朝在合作上没谈拢。

舒文科今天确实不巧了,必须栽,他栽了,杏林酒吧短时间就算垮不了,要再招这么得力能干有经验的经理,需要时间。

找到了,运营起来也吃力。

后期会面对同行找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麻烦,直至被拖垮的那一天。

“你哥的情况,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陈泽正了正警帽,“涉毒,协助组织卖淫,重则有期徒刑五到十年。”

宛若被一道霹雳闪电击中,舒喜天塌般坐不住了,整个人往地上软倒。

“陈警官,你别吓她。”阮虞险些扶不住,看着姐妹煞白的脸色,眼眶不由自主红了。

她抬头,跟靳宪廷对视,哭腔带着涩涩的鼻音,“文科哥真是冤枉的,他是好人。”

靳宪廷沉默片刻,“陈队,到门口借个火。”

先一步走出警局大门,陈泽正准备摸兜里的火柴,靳宪廷撕开一包未拆封的烟,抖出一根,递给他,又滑燃了火机滚轮。

陈泽叼着烟,有些受宠若惊,“靳总,你太客气,我自己来。”

“无妨。”

倒不好继续推辞了,陈泽赶忙伸手护火,狠吸了一口。

“把简单的事复杂化,你们工作开展得也不轻松。”靳宪廷也焚了根烟,夹在指尖,没抽。

他话里有话,陈泽在公安系统浸淫多年,再铁面也并非没有官场雷达,瞬间领会了,“现在的系统严丝合缝,材料做不得假,我也是能力有限,对舒文科,只能公事公办。”

“我的意思就是公事公办。”靳宪廷丢掉烧尽的烟蒂,拂了拂大衣袖口,“本来该怎样,就怎样。”

杏林酒吧是被突击搜查的,举报者自称是两条街外的居民,却连包厢号,里面几个人,在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若不是涉及毒品,陈泽当时高低也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做局。

思忖了一会儿,他点了下头。

舒喜家里又来了电话,是阮虞代接的,她嫂嫂已经联系好长途司机,预计半夜就会到。

不敢把陈泽的话告诉他们,怕她嫂子情绪失控,阮虞避重就轻地安抚。

收了线,她面对靳宪廷,也是共情能力太强,想着舒文科横生祸端,眼睛又湿漉漉的,“文科哥的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靳宪廷冷静自持惯了,是从不轻易许诺的性格,指腹摸了摸她泛红的眼尾,“结果还未定。”

阮虞低下头,“你要处理的公务很多吧,我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靳宪廷向她报备,“我这几天是去林城出差,明天有场交流会,结束后,准备联系你。”

言下之意,是有空就会来见她。

阮虞没细想,舒喜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面色不好,“喜喜,你爸妈和嫂嫂,大概凌晨一两点到。”

“嗯。”舒喜搓了把脸,“你跟你朋友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他们。”

她忧心,“你一个人可以吗?”

“这里没什么不好,也安全。”舒喜无暇顾及其他,“你回去吧,小虞。”

阮虞知道她没心力应付了,“文科哥有什么进展给我打电话。”

舒喜嗯了声。

从滨市公安局出来,靳宪廷亲自开车,走得比较急,没通知王荀,阮虞坐在副驾驶。

男人开车技术很稳,不骄不躁,停在岔路口等红灯时,单手握着方向盘问,“饿不饿?”

阮虞想说吃过了,临时又改口,“你还没吃晚饭吗?”

“还没。”靳宪廷手支着下颌,望向窗外拥堵不堪的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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